不想对男人举到你面前的纸做出应答，你选择保持沉默。
他要你怎么回应？
谎言被拆穿，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吗？还要巴巴的拿到人家面前来追问吗？
霍克利嘴角小弧度掀起，像是在自嘲一般。
眼前的女人绸缎一般的黑发披在肩上，面容还带着惺忪的慵懒，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内一波接着一波而来的酸胀，几乎要淹没他。
霍克利定定地看了你半响，才重新绽开笑容。
只不过他笑得不成样子，狰狞到面部肌肉走向扭曲，连带那对狗狗眼尾都锐利起来。阴翳的棕眸翻滚着愤怒，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直觉跑出来警告你，面前的男人处于临界值，你扫了眼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决定采取保守的“沉默大法”。
霍克利才想起来他好像从未问过你那个问题，即使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看着眼前再明晃晃不过的事实，话到嘴边却还是转了个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都在！”
“...开普敦那边...我派过去的人一无所获...”
你抬头对上那双蜜棕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试着解释，可又发觉你好像无从说起。
你当时那通为了安抚他的话是编的没错。
因为你压根儿就没想到还会有和他继续纠缠的一天，所以就随口自由发挥了一个远在天涯海角的“故乡”。哪里知道他会记在心里，还派人察底啊...
“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有没有一个细节是真的？”
脑内警铃大作，这道“送命题”你绝无可能回答。
躲闪的目光，也成功熔断了卡尔冷静。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卡尔追着你目光，一副一定要一个答案的样子。
他话音的颤抖，你听得一清二楚。
你骗他的时候，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还能在他的质问下哑口无言。
你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继续“解释”吗？
你尽量忽略他满身的戾气，鼓起勇气抚上他干裂的唇，对上他眼下明显的青痕。但看着手下这张辗转了一夜的憔悴面容，到了嘴边的“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故事是假的？昨晚？是忍了一夜才来问你？
你摸到他的冒尖的胡茬，扎到手一样，飞快将手收回。
你突然不想再“解释”了。
解释？你解释不了的。你只会再编个谎言来拖延时间骗他。
可你也不想再骗他了，至少这一刻不想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再说些“虚假但好听”的话蒙混过关。
“说些什么玛丽！说些什么！”卡尔猛地握住你的肩膀，迫使你抬头直视他。
你一路的沉默，让久久得不到回答的卡尔失去了耐心。
“你有义务让我不要这么想！你也有办法让我不要这么想！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说些什么玛丽！说些什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误会！伦敦是误会，开普敦是误会，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建立在欺骗和谎言之上！”
你下意识侧头避开失控的他。
原来谎言被拆穿的时候撒谎的人也会难过，像心里有只小虫子在噬咬，从你以为的不痛不痒沉重到难以忍受。你头一次害怕看他的眼睛，害怕失望或是讥讽的出现。
“你不愿...也不肯...”卡尔在你耳边呓语。
他松开握紧你的手，直起身来，周身愤怒的情绪一瞬间收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你，居高临下语气平淡，“你连敷衍我都做不到了吗？”
人总擅长给自己找台阶下，或为自己的立场找借口，谁都不例外。卡尔·霍克利不想承认这点，但还是这么做了。
像他说的，霍克利从不做亏本生意，这次也无非是风险高筹码大而已。
“也许这是我的错误，我给你承诺、将你安排进我的计划，可却忘了问你...你要不要，你愿不愿意。”
“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太容易了，你总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些...”
他伸出手，帮你把乱发理顺，神情自若还有丝莫名的温柔，像你们现在没有在对峙。
“你没有机会来比较...而我也从未向你展现过，如果你失去这一切会是什么样子...可人总需要比较总需要失去，才会知道什么东西难能可贵。”
额头被轻轻印上一吻，他退后一步看着你，语气温柔到你怀疑他又喝了假酒。
“所以...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你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陪霍克利演戏，也不用费尽心思骗他。”
“虽然，你只能骗到肯相信你的人。”
他将行李箱放在你脚边，眼神礼貌疏离，脸上是自你们相遇以来最陌生的神情。
你知道你的比喻不太恰当，但你面前这个仅着睡衣的男人，此刻很像一个看清真相后决定迷途知返的浪子。
你突然有种不知从哪里来的慌乱，眼前的卡尔·霍克利陌生到，让你觉得你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你让我去哪里呢卡尔？我连张船票都没有...”你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泰坦尼克号确实很大，但好像也只有他身边才有你的容身之处。
“离开这里，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也趁你后悔之前...”
你瞅了不近人情的霍克利好多眼，反复确认在他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留下来的可能后，你才转身提起行李箱，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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