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出一口气。
石头出状况是在晚饭后，彼时我正和薇薇儿还有她的父亲一起在客厅闲聊，我们谈起了春熙的风土人情，薇薇儿的父亲很感兴趣，他说，最近集团有一个大的合作项目，合作方就是春熙的著名民企，他过后要亲赴春熙，到时候就有机会去领略我口中的美景了。
薇薇儿的手机响了，可接通之后面色大变，我直起腰，敏感的心脏在听到石磊病危时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不知道是谁最后把我拖上了汽车，黑色的宾利划破夜幕，箭一样地冲向养和医院。。
心外膜下动脉瘤。
石头得的，就是这一种世界上罕见的心脏疾病。它以胸痛为主要症状，发作起来很是猛烈，病人常常会被剧痛打倒，陷入极为危险的状况。
薇薇儿拉着我的手，手心尽是冷汗，不知是我的还是她的。。
“他会很疼，很疼。。。”薇薇儿喃喃地重复这一句话，直到走进病房。
石头刚刚被抢救过来。他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嘴唇青紫，脸色灰败，看起来和纸扎的小人一样，虚弱的令人心碎。
我和薇薇儿见到了他的主治医师吴汉文，我心里对石头的病情一直存有疑问，所以跟着吴医师一起出了病房，想问个清楚。
“吴医生，请问石磊这个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吴医师的专属办公室明亮而整洁，屋角的书柜中陈列着各种中英文标识的获奖证书，显示出这位中年医生在医学领域的出类拔萃。
问过我的身份后，吴医师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向我阐述病情。
前面的医学专业术语我听不大懂，但也知道病情的凶险，“心外膜下动脉瘤的手术难度非常大，可以说成功率不到１０％，很有可能病人在手术中就。。。”吴医师顿住不再往下说，我的心也跟着凉透。
我以为只是一种可以手术治愈的心脏疾病，却没想到它的手术致死率竟会这么的高。
“石磊知道他的病情了？”问完就骂自己弱智，石头像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吗？对自己的病，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明白，所以，心灰意冷的他才会如此坚决的拒绝手术。
吴医师颔首默认。
面对没有希望的手术，面对所剩无几的生命长度，我能明白石头内心的悲哀和绝望，换我也会同样固执，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至少还可以在安静和平淡中度过剩下的日子。
吴医师还是希望我能劝说石磊手术，毕竟薇薇儿请来了世界上做这个手术最权威的专家，１０％的成功率聊胜于无，就算不能创造奇迹，多活几年还是很有希望的。
谢过吴医师，我慢慢走回病房却没有进去。我疲惫的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想赶跑心底的绝望，脑子里一片黑暗，平措和石头的面容在我面前交替出现，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眸却看到表情复杂的薇薇儿，正立在门口望着我。
一个小时后，我和薇薇儿坐在阚芳园的香石榴树下，相顾无言。
她夹在唇间的香烟在夜色里一明一暗，看似平静，却难掩其中苦涩的滋味。
“我和斯顿已经离婚了。”
听闻此言我惊得是目瞪口呆，看到薇薇儿眼底的泪光和深浓的苦楚，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这样看着她，久久的移不开视线。
她淡淡的苦笑，低头狠狠吸了口烟，她并不着急吐出烟雾，而是就那样生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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