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写写材料，没什么特别的。”
“下班直接回家的？”
“嗯。”
听他锁门，任明睿不置可否地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孟然带着怒气，话语里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这次绝对不行。”
“我没事。”
“徐旋是想自杀的人，不是八岁小孩。你看她的记忆，要把自己变成什么？”
看样子，这次无法说服孟然。任明睿起身到他身边，深深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今天依旧唯独装满了担心。明明他因为感应昏过去，孟然便可以借口将他圈起来养病，控制他的行动能力，好有时间把秘密藏得更深，却还将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你……”他微微皱眉：“你别对我这么好成么。”
任明睿拒绝他的关心，只让他更受折磨。孟然像囫囵吞了颗核桃，喉咙里梗着异物似的说不出话。他抿抿嘴唇，小心翼翼地拉过任明睿的手腕，轻声说：“除了对你好，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搞得像我要跟你分手一样。”他笑道：“我不是说过么，不会离开你。”
现在两个人的状况，要他怎么敢安心相信任明睿说的话。孟然曾经想过与他道出真相，而当从没料到的感情在心中萌发，直到现在变成一颗深深扎根的参天大树后，他已经再没有向任明睿坦白的勇气。
眼前的男人是多么得完美。每时每刻，孟然都在怀疑自己拥有的全部。从他发觉到任明睿隐藏在外表下的真正想法，他决定在融化开那颗冰冷的心之前，真相必须彻底地隐瞒，而另一个自私的理由，便是他害怕向任明睿表明一切后，已如海/洛/因般侵蚀他的爱情会灰飞烟灭。
“我是真的爱你。”
“我也是真的爱你。”这个人恐怕要一辈子也无法对他狠心。任明睿笑自己方才认真考虑了和孟然斗，而后又自嘲起自己真他妈不是个人。因为当这个时候，他望着对方被蛊惑的双眼竟然在想，孟然无法自拔的爱意是多么好利用。
“你这么担心我，实在让我有点……想干/你。”任明睿向前两步将他逼到墙边，轻轻蹭他的耳朵。“这次我听你的，不作死了。”
“真的？”孟然惊讶他会听话，刚露出一瞬喜色又旋即抚摸他的胳膊：“伤还痛么？你别说谎，我会看紧你。”
到这份儿上了，还能一心对他好，孟然怕不是真傻。任明睿的想法在十几分钟里变了三次，而现在他在想，他哪有本事利用孟然。在这份感情中无法自拔的，又不止一个人。
是不是所有的伤都有被抚平的机会。任明睿脱下手套，抚摸他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不痛了。”
*
安景川与纪瑾都做好拦住方陌动手的准备了，可看到偷偷摸眼泪的刘晓宇，他们却没见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哥说他什么，甚至眉宇间连怒火也没有。
“我没用，我没用，对不起方哥。”刘晓宇泪眼婆娑，就站在方陌眼前给他道歉：“你们都那么辛苦，我对不起大家，在这儿白吃白喝好些天，今天才发现这么大的事，我，我……”
“差不多行了。”方陌可把另外两位吓傻了，他竟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刘晓宇，还道：“你是心疼徐旋。跟我装，你还嫩。”
刘晓宇怔愣地抬头看他，泪珠滚得更停不下来了：“我，就是，难受。”
“穿上警服，你就不能把自己当人看了。谁都能为受害的人哭，唯独你不行，你要把自己当成块铁，打碎了牙咽进肚子。还他们公道是你的工作罢了，你不能有感情，更不能对家属产生感情。”
安景川眯缝眼睛，观察方陌反常的劝慰，好像他特殊的体贴里有他们都不得知的理由。说到底，一个前途无量的军人坚决退伍跑来做警察，本身就不正常。局里的人只知道抢这位人物，纪云松当年跑断了腿，而方陌，别说是退伍的原因，连军队的经历，这么多年也没听他提过一句。
难道是方陌发觉自己适合做这一行？他说的没错，对容易产生共情心理的人而言，这份工作只有煎熬，这是安景川在大学时就领悟的道理。因为他有位室友在读书时便出类拔萃，那时候，性情寡淡的孟然令他从反面理解到了这一点。不过孟然，即便不像旁人怀有热烈的心，大学时也还是正直善良、如阳光一样的人……
察觉到又在回忆些没用的，安景川捏捏鼻梁，对方陌道：“再过一会儿，徐旋可能要回来了。方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问问陈老师？”
“对了对了，我，我还有个事情忘了说。”刘晓宇擦干眼泪，囔着鼻音道：“我今天中午来找徐姨，她人在书房，好像在准备什么东西，看她样子很慌张，我害怕她是留了遗书。”
留遗书证明她准备赴死了，情况便更棘手。安景川与方陌谈了几句，将此事委婉地告知汤志业，而汤志业听了他们的推测，除了打击与震惊，方陌还察觉到一丝异样地抗拒。
“我去书房找，谢谢警官们赶来，麻烦了你们。”汤志业正要上楼，方陌在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臂。
“汤总，我们只在怀疑是遗书，还不确定你夫人在书房藏了什么呢。”他冷冷一笑：“要是爆炸物怎么办？别怪我说话难听，有自杀倾向的人啊，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这边你们有个好歹，就是我们警察的失职，咱们互相体谅，您也别害我们摘了帽子。”他没等汤志业回话，立即朝身后的几个警员招招手：“去，上书房找找有没有可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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