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去到傅千蔓所住的居民区，孟然曾围绕这几栋老楼看过，今天来到交管局，果然那附近没有登记在用的道路监控。搜寻范围不得不以画圆形式成倍扩大，还好出发时他猜到了状况，多带了几个人。
“看这个。”安景川指在暂停的屏幕。没能找到行凶者的线索，倒在监控中看到了失踪的女人。当找到傅千蔓四个月前的踪迹，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录像中，她开着一辆黑色轿车在信号灯前等待。“这款车，租也得不少钱了。”
“黑车，很麻烦。”孟然招人在车管系统输入车牌，不出所料调出的是一辆完全不同款的车。黑车没有登记记录，影响便是查不到租借给她的乙方，不可能靠从数据网中筛查就能轻而易举找到线索。若是从海关上岸的货物开始排查，就是另一项需要耗时几个月的工作了，他们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
“傅千蔓的居家用品八分之九十质量上乘，颜色朴素，基本都是旧的，使用得很珍惜。她不是张扬型人格，不会为了满足虚荣心做这种事。”傅千蔓老家在山村，昨天纪瑾几经周折才联系上当地派出所去询问她的行踪，两位以为女儿正在大城市安稳工作的老夫妻听到消息双双晕了过去。父母皆是生活拮据的农民，幼儿园教师的工作也没令她攒下多少薪水，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个女人租一辆外表昂贵的黑车？
现在傅千蔓消失，她的车也不知所踪，查来查去只探到更深的水。孟然听着任明睿的话，朝安景川道：“明早问问方哥，可不可以想办法说服汤志业提前办完事情，希望能尽快去幼儿园调查。”手机一阵震动，和纪瑾简短交流后，他挂掉电话望了任明睿一眼，“海/洛/因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跟傅千蔓家的是同一批货。不早了，回队吧。”
*
汤家大院散发着冷冷幽光，密云之下打亮着周边景物，独门独户在这个缺少了一名家人的夜里，只有诡异的凄凉。
刘晓宇拆开走时任明睿送的点心，柔软香甜的蛋糕咽下去，令他跟着难受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又拆开一个包装，递给方陌，方陌胳膊搭着车窗只摆摆手拒绝。
气温凉爽的夜晚，他实在不想走进他们家大房子里跟着愁眉苦脸。方陌拒绝了汤志业邀请的好意，和刘晓宇把车停在房子后隐蔽的角落。他慢慢吸烟，瞥了眼忙不迭填满嘴巴的刘晓宇，方陌看着他鼓起的两腮忍不住笑了声。
“方哥。你说要我离孟队远点，是因为缉毒队吗？”
方陌两眼一直，手停在半截。想不到刘晓宇还记得他几个月前随口说的话，早上开会时的气氛也不是察觉不到。果然没什么一根筋的傻小子，再说了，傻子也考不上刑警。方陌一改往常对他的散漫态度，不得不多了几分警戒。
“你想知道？”方陌弹弹烟灰，试探地问。
刘晓宇摇摇头，还在吃东西，他含糊不清地回：“不知道队长们有什么恩怨，但是我不打算跳槽。能来刑侦队已经是撞大运了，方哥可以不用担心，我这点水平不会被牵连的。”
究竟他是不是真心以为只是为他着想，别让他给领导斗争做了炮灰，现在方陌也难拿以前的目光看他。能联想到这些，就证明他不简单。
“你想进缉毒队也进不去，老实呆着吧。”方陌不打算与他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表面天真的人肚子里装着什么，遥想当年，孟然不也和刘晓宇一样？一旦把这两个人重合上，方陌决定日后还是和刘晓宇保持距离为好。
大房子里的灯光熄灭，时间也走到了午夜十一点，方陌摇上车窗，把毛毯扔给刘晓宇。“你先睡吧，两个小时后我叫你。”
没见他们找朋友和亲人来陪伴，看来是连身边人也不想走露消息，不知道这对孤单的夫妻要怎么度过失去儿子的第一个夜晚。不禁令人感叹，能成大事者，必须有颗坚强的心。只不过方陌回想昨天，汤志业认尸时面无表情地只沉默了半分钟，便冷静地和警察商议对策和儿子的身后事。那副安排工作的模样，会不会太坚**，坚硬的像没有感情。
不管脸长得如何轻佻，性格怎样油滑，见过任明睿小时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方陌对他的能力没有质疑。晚上跑来盯梢，一是以防万一，二是借口逃离是非之地。方陌有种隐隐的预感，案子牵扯到了毒品，那栋楼里早晚得打雷下雨。
刘晓宇没心没肺的鼾声很快响起，方陌跟着打了个哈欠。今晚也就这样过去了，独自坐了寂静的一个小时，静止的大房子在眼中朦朦胧胧，方陌猜到不会出事，靠在椅背上眯着困倦的眼睛。
突然在黑暗之中，房子里有什么动了。
黑影从一楼整面的落地窗闪过，方陌瞬间困意全无。他亲眼看着汤家夫妻已经上楼回了卧室，午夜十二点，难道闹鬼了？
方陌掏出枪从黑暗的花园中迅速穿过，小心地打开汤志业为他们留的后门，轻轻关上，没暴露一丝声响。他轻脚在一楼门厅里打探，不像有人的样子。冷汗从额头上冒出，他心脏加快了鼓点，方陌来不及叫刘晓宇帮忙，很可能是生死危机只得一人冲上楼。月光从每个敞开门的屋子里照在幽深昏暗的走廊，从客房、储藏室、汤俊晤的卧室、他一一走过，身上的汗毛在逼近主卧的过程中全部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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