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什么，商清下被黛鸢扶着下了马车才发现竟然是下雪了，白色鹅毛般的雪花飘落，落在了她的发丝上，她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手上，化成了水。
今年的初雪。
是幸运的，因为在这场初雪中，她见到了让她开心的人。
商清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寿安堂，看到了那站在堂中的人，他还是一身白衣胜雪，似乎比这天地间的任何东西都纯瑕。
这样美好的东西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她很喜欢的，非常喜欢。
她站在门口望着那背影，似乎是在驻足欣赏。
他却转了身。
藕色的发带和墨色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飘荡，他转身看向门口望着他的人，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商姑娘，别来无恙。”
商清兀然回神，继而缓缓轻笑的看向他。
“许久未见，润玉大夫风华依旧。”
他们看向对方，眼神相交，万般言语尽在不言之中。
商清走上前去似乎单纯问道：
“润玉大夫是需要什么药吗，尽管道来，只要寿安堂有便绝不吝啬。”
润玉侧头扫过商清发间融化成水珠的雪，张嘴缓缓道：
“润玉在炼一味药，独独缺了一味千年雪莲，于此便向到此碰碰运气罢。”
商清看了一眼寿安堂掌柜，掌柜连忙道：
“说来可巧，前些日子刚收了一株雪莲，正巧也是千年时岁，想必正是这位大夫所需吧。”
说完便让小厮去拿了来。
商清巧笑嫣然地接过装雪莲的玉匣，轻轻向润玉递去。
“润玉大夫看看可是你所要的雪莲？”
润玉抬眸微笑地看了一眼商清，转而又看向她手中的玉匣，抬手接过。
俩人伸手交换间指尖相触，润玉毫无异色，商清却是顿了顿，也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他打开玉盖看了看，缓缓勾起了嘴角，笑意盈盈地抬头看向商清。
“却是千年雪莲，多谢商姑娘。”
商清笑道：
“既是润玉大夫所需，我也便放心了。”
哪里放心，一点也不放心。
商清不放心，所以笑的灿烂，看向他，道：
“洛山那日我便知道润玉大夫医术非凡，说来也怪，我自幼畏寒，可今年刚入冬便是一点寒气也碰不得，是在太过了，倒是想让润玉大夫看看是如何一回事，润玉大夫可愿？”
润玉原本盈盈笑意也淡了淡，微微皱眉看向她。
“自然。”
于是实在不便在外诊断吗，便走向了里间。
商清坐在椅子上伸出了手腕。
润玉看向那皓白手腕，犹豫了一番便拿出一方帕子轻轻覆上再将指尖置于腕间，侧头细细感受。
过了一会儿面色闪过一丝情绪，但随即被他掩去，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看向商清。
“商姑娘本身便是体寒，近日又服了一些寒药，如此便畏寒于子嗣也是有碍的。”
商清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压下眼里的情绪，转头看向润玉。
“我……实在意外。”
润玉却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商清，道：
“如此按着这张方子每日服食便能慢慢去了寒气，也不会如此畏寒，亦能调养身子。”
商清伸手接过，看了看上面的药名，却说道：
“润玉大夫医术卓绝却隐居洛山，是在埋没。”
说完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缓缓道：
“不知润玉可有出世之心？”
她说的诚恳，似乎真的可惜了他一身好医术。
他看向她，眼神相触，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看透她的思绪。
她亦不畏惧，看着他，将眼中的势在必得展露地淋漓尽致。
润玉看着那双满含星子的双眼如今全是他，衣袖下的指尖微微摩挲，似乎在感受什么。
他看向她，面上却笑意未变，似乎是什么也没发现。
“自然，也想的。”
商清微微敛了笑意，垂眸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却伸手拿起他手边的盖碗，右手拿盖拭了拭浮在茶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
这杯茶，原是为他准备的。
随之缓缓将茶杯放回原位，在离手后却没有收回，却是向右移了移，靠近了他的手。
意欲明显，而他却没有收回手。
她的指尖轻触他的指尖，试探着。
于是她便又将自己的手缓缓覆上他的手背，在此之前，她垂眸似乎在观察她的的所作所为，便就是没看他。
他没有拒绝。
于是商清笑了笑准备收回手，却在离去一瞬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动作一顿，倒是没有挣扎，却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他看着她，没有一丝波澜的眼中却闪过刹那笑意。
盈盈水间，动人心魄。
“于此，润玉大夫可愿留在寿安堂，我们这有最好的药，却没有最好的大夫。”
润玉看向她张张合合的唇间，微微垂眸闪过一丝思绪。
“最好的大夫？实在折煞，润玉当不起。”
商清却浑不在意，轻声在他耳边道：
“在商清眼里，润玉便是最好的大夫。”
他转头看向她，她眼中的盈盈水间。
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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