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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天黑。
阮卿起来的时候，发现肖度还在睡，他抬起头，眼睛有些懵，视线因为车厢关了灯而有些暗。
他的嗓子快干的冒烟了，可身子依旧发软，阮卿使不上力气，索性搭着肖度的手借力爬，他把自己这边的被子踢开，凉风使劲冒，阮卿不声不响地打了一个久违的喷嚏。
好在手机就搁在枕头边上充电，他看了眼时间，才发觉自己差不多睡了五个小时。
阮卿放下手机，看向肖度，肖度面对着他，眉目紧缩，看着像是在做梦，还是噩梦。
阮卿俯身贴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前全是细细的汗，而且很烫。
肖度发烧了。
阮卿摸着肖度的时候，肖度转了一个身，似乎是太热了，想把被子掀开。
阮卿：“肖度，你还好吗？”
肖度已经醒来，不过意识有些模糊，他说不上话，压着嗓子在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闷响，强撑着力气起身。
阮卿收回手，接着问：“你都不知道你生病了吗？”
“嗯……”黑幕下的五官被刷上了一层透明的釉，阮卿看着肖度紧缩的眉目，道，“我去给你接杯热水，你等我一下。”
阮卿接完水回来，肖度已经穿好衣服靠在墙上看手机了。
肖度接过阮卿送来的温水，一口气喝完。
“好点儿了么。”阮卿说，“你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肖度吸了吸鼻子，手机光对着他的脸，阮卿看到了他发红的面颊。
“着凉了。”
阮卿得理不饶人地说：“非要和我挤，现在好了吧。”
肖度无声地笑了笑，阮卿接着道：“你还吃得下饭吗？我刚才看到有人推车卖盒饭，菜闻着还不错，你想吃我就去买。”
肖度摇摇头。
“……那里还有泡面、自热火锅。”阮卿道，“要不我买自热火锅吧，去去寒。”
肖度：“好。”
阮卿把自热火锅放在了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车厢狭窄，摇晃得厉害，他在倒水的时候差点把汤撒了。
肖度：“我来吧。”
到底是厨房杀手，阮卿自愧不如，这点还是交给肖度合适。
肖度把调料包撕开，把加热包放在凉水里，盖上盖子，一气呵成。
“你以前吃过这玩意儿吗？”阮卿看着肖度熟练的操作，不自觉地问道。
“吃过，以前在宿舍吃的。”肖度扯了两张卫生纸，一张递给阮卿，“但吃的不多。”
阮卿接过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汤渍，“我也是，速食都不能多吃。”
肖度看着阮卿赞许地点着头，笑了，“不是，我要去学播音，所以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现在这东西摆在面前，肖度思绪翩迁，想起了当初他执意学习播音主持的那段日子。
阮卿看着肖度沉默的样子，问道：“男朋友，我想问你个问题。”
肖度：“嗯。”
“你是怎么决定要参加艺考的？”
阮卿记得自己以前问过肖度这个问题，不过肖度的回答很短暂，现在有重提旧事，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去了解肖度的过去。
自热火锅的加热包开始起作用冒烟了，热气蒸腾着，薄烟滚滚，像是老照片上的灰尘突然被吹走。
肖度的回忆仿佛出现在了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我以前不爱看书，更不爱学习，就像现在的说法，那个时候的我，是一个很皮的人。”肖度看着阮卿的眼睛，暗色被车窗外的灯点缀，像是浸在水塘里的星星。
“我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对任何事情都保持冷漠，那个时候容笑笑话我，说我就是个冷冰冰的棺材板。我没有反驳，因为我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个时候我初三，学校办了一次家长会，这种活动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参加。”肖度沉着声，因为发烧，嗓子很哑，“我们班，所有同学的家长都来了，但我每次都是一个人。”自嘲地笑了笑：“那会儿老师问我你家长怎么没来，怀疑我是不是通知没到位，我说：老师我家长来不了。就我一个人没家长，所以当时我很自卑。”
那种时期的自卑是谁都能想到的。
青春期，大家的心总是太软。
你的一个不一样就会很容易与大家的共和相悖，纵使别人再善良，看你的目光也会开始变得不同。
肖度的笑被烟雾吹得失去了弧度，阮卿不知道是视觉问题还是什么，他觉得肖度在提及这段过去的时候，除了有着淡淡的伤感，还带着一点缱绻的遗憾。
“我们老师想了一个办法，他看我的座位旁边空着，就坐在我的那里去开会了。我当时很尴尬，不理解这种做法，后面我才知道，其实她是为我着想，怕我一个人，孤零零。”肖度说到这的时候，火车停到了一个站点，原本还在沿着轨道行驶的车厢蓦然安静下来，站点橘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车厢内的视野逐渐明亮。
周围开始有了动静，脚步声此起彼伏，打着手机灯的乘客进进出出，阮卿知道，这些人将要抵达不同的地方。
“可我们老师坐在我旁边的时候，给了我一张纸，那是她的主持稿。我开始没懂她的意思，但她示意我上讲台。”肖度低下了头，看着地面，“我脑子一热，照做了。”
阮卿：“然后你就开始主持了？”
肖度点了点头：“嗯。那次家长会，我照着她给我的主持稿开始了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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