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的身上还沾着外面的潮气,他手里的那柄黑色伞面雨伞此时正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氤氲出一片水渍,看起来有些邋遢,他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口中轻轻哄着这个被吓坏的孩子。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何廷舒也不知道自己赖在陆淮的怀里有多久,她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良久她动了动唇,低下了头,声音沙哑,“谢谢你。”
陆淮没有答话,从抽屉里拿出纸巾,细心地没有打开灯,怕她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灯光。他摸着黑帮她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在黑暗中问她:“要喝水吗?”
“我想吃苹果”,何廷舒低声答道,耷拉着小脑袋的样子像是个正在撒娇的小朋友。
外面的雷声已经渐渐消失,但是倾盆大雨还在下着,像是要淹没了整个城市一样地下着。
“好”,陆淮没有停顿,到窗台边上站着,借着外面的亮光帮她削苹果。
何廷舒依旧还是只吃一半,剩下那一半她递给了陆淮,皱着眉有些不情愿地说:“看在你今天晚上来的这么及时的份上,你只要把这半只苹果吃了,早晨的事情我就原谅你这一回。”
原谅?
这对于他来说,真是个新奇的词汇。
陆淮从没有想要得到别人的原谅,也从没有原谅过别人。
他哑然失笑,帮她把剩下的苹果吃掉。
别说是苹果了,就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毒药,他也吃下去。
何廷舒看着他吃了苹果,仰着头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哑声问道:“你还走吗?”
“怎么了?”陆淮把果核扔到垃圾桶里,在水盆里把手洗干净,唇角微微漾起,似乎心情是极为愉悦的,“不想让我走?”
“才不是呢!”她眸光闪烁,看着他挺阔的背影,耳朵红了一片。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天气不好,她才不会不想让他走。
“我知道了”,陆淮转过身来,俯下身来从她旁边的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指上的水珠擦干。
他是故意的,凑到何廷舒的耳边,轻轻地说:“我最懂你了。”
还好现在是在黑夜当中,不然她红了的脸又该如何解释?
“不要脸”,她低声骂着,恨恨地,惹得陆淮发笑。
陆淮果然没有走,一直枯坐在单人沙发上陪着她,听着她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他想要喝一杯醇香正宗的黑咖啡,和着这漫漫雨夜,品尝到嘴里的,不仅仅只是苦涩而已。
-
何廷舒晚上起床去上厕所,扶着拐杖一蹦一蹦地蹦到了卫生间,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借着走廊透进室内的灯光,发现陆淮好像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的陆淮,是什么样的?
何廷舒起了好奇心,屏住了呼吸,慢慢挪着脚步,凑到了近前。
陆淮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冷白色的面孔泛着红色,那薄薄的唇微微张着,呼着热气,他身上都股冷冽的雪松味,此时都裹上了温度,温暖的有些不正常。
这是病了?
何廷舒揉了揉眼睛,那股困劲儿也消失了一大半,她抬手碰了碰陆淮的胳膊,“陆……陆淮,你醒一醒!”
他没什么反应,有可能是发烧晕了过去,也有可能是还在睡梦当中。
何廷舒无法确定,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又连忙缩回了手指。
天呐!好烫!
她使劲摇晃着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关切与担忧。
陆淮掀了掀眼皮子,眯着眼睛看到何廷舒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看到他醒了,连忙开口说:“我扶着你到床上休息一下吧,你发烧了。”
陆淮摇了摇头,哑声答道:“不用了,你去睡吧。”
话毕,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可不行!”何廷舒着了急,要转身去外面找值班的护士进来看看,结果被陆淮捉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稍微有些大,捏得她手腕腕骨有些疼,她轻轻抽了口气,他适时松手。
再一看,陆淮又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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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在这段时间里吃了什么致敏的东西吗?”值夜班的护士看到陆淮的状态不太对劲。
陆淮的身上起了不同程度的疹子,而且伴有发热症状,看起来像是过敏了的样子。
“没……没有啊”,何廷舒支支吾吾地答道,“他是晚上来的,来之前吃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这位先生来了之后,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他吃了一只苹果”,她照实答道,“苹果总不可能是过敏源吧。”
“而且,他之前吃了也没有什么问题”,何廷舒说完这句话,开始慢慢回想他前几次吃她剩下的苹果时的状态。
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状况。
不过,他每次都在吃了苹果后不久就离开了医院。
何廷舒心尖儿一颤,看了倚在沙发上男人一眼,抿起了唇。
“这也不一定”,护士皱着眉答道,“我去叫医生过来。”
而在之后,直到陆淮醒来之前,何廷舒的大脑里一直在回放着一句话:“这位先生他苹果过敏,情况很严重。”
她掀了掀眼皮看着躺在她病床上输液着的男人,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淮没有迅速接过苹果吃掉,是因为这个,就连那天晚上他们吵了架,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也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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