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走了，顾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座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这里是S城东区疗养院，请问有什么事？”
“你好，我要找3035病房2号床的病人，可以连一下她的座机吗？”
“好的，请稍等”
一阵接线的嘟音后，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边，“喂？谁啊”
以前这个嗓子不是这样的，而是严肃的，略带点刻薄和轻视，她如此地讨厌顾澄和她那个天真地当着全职太太且什么都不会的妈，觉得一个家都是在靠顾澄的爸爸辛苦撑着。
当自己的儿子终于不堪重负从楼顶一跃而下后，她多年积累的抱怨终于崩溃决堤，在葬礼上对着顾澄母女两个酣畅淋漓、声嘶力竭地说了这辈子都让顾澄忘不掉的辱骂，如此恶毒，恶毒的像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奶奶，是我，顾澄”
对面愣了一会儿，很快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澄也将话筒轻轻扣上，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替她爸爸妈妈，向这个被病痛折磨了数年的老人，默默地问候一句“新年好”
萧言站在门口，背着光，整张脸藏在阴影里“在和谁打电话”
顾澄被这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得一僵，但很快平静下来抿了抿嘴唇道“关你什么事”
萧言端着托盘走过来，拿银勺敲了敲热气氤氲的碗沿“吃饭了”
这是家里的佣人呼唤那条罗秦犬惯用的方式，顾澄一下抬起眼看向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睫毛避开了直接的视线对视，每一个字都咬碎了说出来“滚远点”
“一整天了，不吃不饿吗”
顾澄自己都没发觉地咽了咽“滚哪”
“那好吧”萧言端起碗将热粥当着顾澄的面倒进垃圾桶，碟子上的小食和点心也砸进粥里“不吃就算了”
她将托盘放到一边，靠坐在矮柜上，也不说话只是凝视着顾澄，夜里暗淡的光芒将她的脸映照的阴气森森。
顾澄望着垃圾桶“不要看我”
“你管的太宽了顾澄”萧言微微扯起一边嘴角道“你长成这样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
顾澄猛地站起来，然而被禁锢了太久突然发力，眩晕了一下又跌坐回床上，她觉得丢脸，咬牙又撑着床站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知道”萧言望着她“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把你身上的刺全拔下来，怎么样”她的眼神瞬间泄露出焦灼“才能让你跪下来求饶，求我原谅你”
“做梦”
顾澄笑了一下“你做梦”
就这一笑萧言的心又开始跟着被吊起来，悬在空中痒得她恨不得掏出来攥在掌心里，捏的稀碎才止痒，手指难耐地敲在桌面上，“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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