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宝没理会他的动作, 只是一边哭一边吐血, 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我还没睡过风、风风······还有沈······你也、没有······不能、死······嘤嘤嘤······”
这一次的嘤嘤嘤，就是真的在哭了。
问霄手颤抖着，努力的抱紧她，心底慌乱一片,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茫然的恐惧道：“好······好······别说话了，没事的，没事的······”
开车的司机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脚踩着油门飞一般把车开得飞快，顾元宝的血从她衣服上渗透出来, 滴落在车里, 很快闻霄就觉得自己鼻息间只剩下血腥味了。
仿佛眼前都陷入了一片血色里。
顾元宝叨叨絮絮的说着语气虚弱的话，眼睫微微颤动, 直到气息越来越虚弱, 双眼慢慢无力的合上, 连抓着闻霄袖子的手都缓缓垂落下来, 没有半分力气。
闻霄睁大着眼睛看着她, 看着她的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眼睛里失去了神光，慢慢合上了眼眶，而手臂垂落, 除了还在流淌的鲜血, 其余的声息都已经慢慢的消失了。
开车的司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而早已得到消息的医院医护人员站在医院门口等待，闻霄僵着身体把已经闭上眼的顾元宝从车里抱了出来，飞快的放在了救护担架上，但是他心中的恐慌没有丝毫减弱，他看着顾元宝满脸的血污，仿佛那种苍白透过了血色，渐渐进了他的眼睛里。
医院的医护人员动作很快，但在闻霄没有看见的视线里，却明显有许多人露出了叹息的神情。
因为单从表面上看，他们甚至都已经可以判断出来······担架上的这个少女，她已经停止呼吸了。
可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闻霄的表情太过于惊恐，甚至可以说荒谬，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顾元宝被送了进去，闻霄机械的跟在担架后面，只觉得手心都是凉意，不，应该说全身都是冷的。
他直瞪瞪的看着白色担架，这片白仿佛有些刺眼睛，但那染上去的红色又是如此鲜艳。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元宝被送进了急救室里。
红灯亮起。
闻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的惊恐越来越盛。
医生看出来顾元宝没有呼吸了，他自然不会没有半分察觉，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就仿佛顾元宝明明已经没了呼吸，但那些医生还是会抢救她一样，为的，也只是让闻霄心里好接受一点。
没过多久，那盏亮起的显示‘手术中’的红色的灯便熄灭了，那颜色红得和血一样，闻霄看着那盏灯熄灭，心里猛地一颤，就像是看见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离去一样。
他没有起身，只是愣愣的看着那片熄灭的灰色。
急救室里有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到他身边，面容悲切，轻声道：“闻少，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闻霄耳边一阵轰鸣，有些听不清他的话，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医生，白色的大褂有些刺眼睛，他眨了眨眼，无措而又茫然的问：“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那医生叹了口气，只是低声道：“您······进去看看这位小姐最后一面吧。”
闻霄还是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眼神一片茫然。
他垂下了头，也没看着急救室的方向，脑袋里空旷一片，什么也没有，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跟着他的保镖脸上有些焦急，但他只是愣愣的坐着，一动不动，终于，那离得最近的保镖忍不住往外走了几步，走到拐角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看了看愣愣跌坐在地的闻霄，神情沉重的对着电话那头道：“是，我们现在在医院，那位顾小姐受了很重的伤，少爷送她来医院，但是没有抢救过来，我觉得少爷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您看······是不是过来一趟？”
那边似乎答了什么，保镖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才挂了电话，想了想，他走到闻霄身边蹲下，低声问道：“少爷，您······”
似乎有些不忍闻霄现在的神情，但他还是轻轻的说：“您要不要去看一看顾小姐？”
闻霄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半空，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他的话，他机械的转头看着这个保镖，眼里甚至带了几分无助。
“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保镖叹息了一声，却不忍再说什么。
闻霄却自己撑着墙壁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急救室的方向，突然跌跌撞撞的走向那里，仿佛下一步就会摔倒一样。
可他终究没有倒下，而是走进了急救室里。
里面还有些医护人员在给顾元宝清理脸上的血污，将她的脸颊擦干净，露出苍白的肌肤来。
闻霄定定看着，看着那双永远不会再睁开的眼睛，她的唇色苍白，几乎是和皮肤一个颜色了，他之前亲眼看见那么多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而现在很显然的是······她已经不会再流血了，可能因为血流尽了。
“顾元宝······”
闻霄喃喃说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当初也是这么个艳阳天，她从人群里冲出来问赵时要钱，那个时候看起来显得小小的一个，却有着个嚣张的性子，他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喜欢她，更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她静静躺在这里，没有了半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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