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煦有些自暴自弃地颓然轻笑道:“表兄,你说,若当年被立为太子的人是我,我们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我原以为自己所求的一切,这半生都已得到。殊不知,最后我最想要的还是你。”
“我却……从未得到。”
……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煦已经自言自语到泪流满面。
而苏岑也不知何时没了气息,宇文煦再回过神时,苏岑的手已经冰凉了。
可他仍是那副双眸轻阖的安详样子,一如他往常熟睡的模样。
最后这些话,他听到了吗?
似乎不重要了……
从未央宫出来,宇文煦有些恍惚地在偌大的宫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走,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广阳殿。
宇文煦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只见天色又变得灰蒙,许是又要下雨了。
也不知苏璟如今正在被灌酒,还是在强行戒断期间,宇文煦推门进去的时候,苏璟正昏睡着。
宇文煦隐约记得,苏璟如今大概已经被关了快两年之久,也是难为他,到现在还能活着。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已经形容枯槁,蓬头垢面,仿佛一个凄苦的耄耋老人,再也看不出昔日模样了。
宇文煦尝试着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听不懂,自顾自地在床上啃咬着自己的指甲。
他在这里坐了片刻,离开的时候对那守门的内臣道:“赐鸩酒一杯,好生殓葬了吧。”
他原想就这么走,却在门口碰上了苏太后。
苏太后拉着宇文霁的小手,慢慢地往这边走着。
宇文煦上前一步道:“母后是算准了朕会在这里吗?”
“皇帝也知道,哀家如今想见皇帝一面,都要靠打听推算了?”苏太后冷嗤一声,“哀家还没死呢,皇帝就要把苏家全部废为庶人了吗?”
“朕只是说,往后不许苏家人入朝为官,何时说过要废了整个苏家,”宇文煦也冷笑一声道,“母后依旧好好地坐在长乐宫的正位上,照样好好地抚养着皇长子,还有何不满足?”
宇文煦不肯让步,苏太后也毫不示弱,步步紧逼地道:“如果哀家说,要你立皇长子为太子呢?”
“朕自然会立皇长子为太子。”宇文煦瞟了宇文霁一眼,这孩子如今已经快两岁,长得倒是像他,“宇文霂为罪臣所出,自然不可能继承大统。朕会等他成年之后,让他去漠北为他的生父守墓,永世不得召回皇城。”
这次倒是轮到苏太后微微一怔,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竟然真的舍得你和他的儿子?”
宇文煦没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缓步走远。
.
苏岑出殡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四月末的天,还没热的厉害,是暖洋洋的暮春,天色最明亮澄澈的时节。
世人皆知君后崩逝,却不知君后已经被废为庶人。
而宇文煦只派了一小队御林军秘密扶灵下葬漠北,原该举国齐哀的凤君之丧,却因为宇文煦不准在宫中与苏武侯府大行祭礼,亦不准其家人、侍婢着丧服尽哀,而变得无人问津。
苏岑好似一叶浮萍,只在这深宫中漂浮了一程,短短四年过去,一抹残影都未能留下。
北疆气候干旱,燥热难当,数十里都看不到一抹绿色,尽是黄沙。
一座孤坟竖立于此,尽显凄凉。
宇文煦有命,苏岑的碑上不许镌名,不得刻碑文记述生平,因此,这是一块无字碑,一座无名冢。
但那扶灵下葬的军官到底有些不忍,他是宫中近侍,知道这口棺椁里躺着的就是苏岑,所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取出佩刀在其墓碑上刻了一个小小的山峦图样。
苏岑,小字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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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感觉写的不好,还会再修一修全文。欢迎大家点播想看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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