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的嫁妆呢？也得打算好才行。”方艳儿又问道。
“吕家公子不是说过，人家娶的是你这个人，不需要什么嫁妆。”
方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现在哪来的钱置办嫁妆？”
“爹要这么说，那爹拜托吕郎的事，可就难办了。”方艳儿拿帕子抹了抹嘴角的点心渣子。
“你这丫头，这是什么话，还威胁起你爹来了？”方德有些恼了。
钱氏忙在旁边劝解，“你们爷俩也真是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了。”
“爹，您可别忘了，明天借的钱，到时候可都是我还。”
方艳儿在心里早就算得清清楚楚了，“明天借到手的五百四十两，何进康那里只要还三百两，还有二百四十两，爹留着四十两自己用，剩下的就给我置办嫁妆吧。”
“啥？你要二百两置办嫁妆？”
方德面色一变，“按咱们这边的规矩，二三十两银子的嫁妆就极体面了。不过你嫁的是吕家……”
说到这，方德顿了顿，接下来就咬了咬牙道：“一百两足够了吧，剩下的家里还有其他用途。”
方艳儿见方德这样说，就朝钱氏使了个眼色。
“他爹，吕家可是大户人家，艳儿的嫁妆不丰厚些，咱们以后会被瞧不起的。”
钱氏道，“况且，等你选上了官，还怕咱没银子使吗？”
母女两个好一通说辞，说到方德的前程上，方德才勉强点了头。
“艳儿，爹为了你，可是倾家荡产了。”
“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明白的。”
方艳儿笑了，“爹的事，我一定让吕郎上心。爹要是做不成官，吕家那边也不会同意我和吕郎的婚事。”
“你明白就好。”方德笑道。
三个人商量定了，方艳儿这才满意地回东屋去睡觉。
………………
东厢房。
半夜都没睡的许氏突然想到某件事，就抬腿踢了旁边的方勤一脚。
“他爹……”许氏道。
“啥事，”方勤嘟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大哥肯定又报假账了，你明天跟着一起去兑银子，想办法弄几两回来使。”许氏道。
“这还用你说。”
方勤听到银子，立刻就睁开了双眼，“爹是盼望大哥金榜题名做官，好跟着做老太爷，别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么多年了，咱们家的家底都让大哥给掏空了，他住在镇上逍遥快活，我们却只能吃糠咽菜。可是，他们骗得了爹娘，骗得了老三和老四，可骗不了我。”
“这次选官的事能成吗？我可是听说，看上艳儿的那位吕公子的姐姐，嫁的是府城的沈家呢。”许氏道。
“是啊，估计是有戏。”方勤道。
“那咱家不是也要跟着鸡犬升天？”许氏喜道。
方勤笑道，“县里的赵班头你应该知道，他有一次跟我说，咱们县里那位县太爷，衙门里当差的好些人都是他家的亲戚，人人见了都要叫老爷，可威风了。最重要的是，那银子收的手都软了。到时候，咱们总不能比那个差。”
许氏心花怒放的想了想那个画面，突然又不满足起来，“他爹，当初你咋就没考上秀才呢？”
“别跟我提念书，想想都头疼。而且，咱也没有艳儿那样的闺女。咱们供养了大哥这么多年，到时候跟着他去享福，那是咱应得的。”方勤道。
“他爹，你大哥心够狠的，看这次，要不是馨儿那丫头命不该绝……”
许氏话没说完，方勤踢了她一脚。
“这事以后别提了。”方勤道。
许氏嘟囔了一声，道，“钱氏那狐狸精，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真能照看咱？”
“爹娘都还在呢，他敢不照看？”
方勤哼了一声，“而且，你以为我是老三和老四那种傻子？这些年，大哥有不少把柄落在我手里，他不敢撇下咱们的！”
“什么把柄？”许氏反踢了方勤一脚，急道。
“嘿嘿，不能说。”
方勤笑道，“你就放一百二个心吧，他不敢那样对我们的。等他当了官老爷，咱们也跟着做了老爷太太，到时候买几个丫头伺候，给儿子们娶城里的小脚女人。”
“爹，我才不要是什么城里的小脚女人，我喜欢吴家村的春莲。”方永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突然说道。
他今年十七岁，已经是该说亲的年纪，只是因为没钱，所以一直没着落。
“春莲？不行！她爹老早就死了，她娘又是个病秧子，听说穷得连病都看不起了，咱们好好的，娶她作甚？二郎，你别着急，等着你大伯做了官，还怕没好闺女让你挑拣？”许氏忙道。
“大伯要做官，也没那么快吧。”方永知道说不过许氏，只好翻过身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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