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
秦诗看了一眼大门，见副主任的背影已经很小了，这才跟曹焕说道，曹焕大呼一口气，肩膀放松了下来。
“吓死我了，比上学的时候从后门往里看的班主任还可怕。”
曹焕转了个身背靠在前台桌上，看起了手里的新人简历。
“这人叫余……l……le？”
“什么余le，有人能取名用这个读音的么，余了，了解的了。”
“哦，我数数，加起来都没到十画，我小时候最羡慕这种笔画少的名字了，我写完自己名字的时候人家都已经能做完一道题了。”
曹焕继续往下看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竟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指着简历中的一部分给秦诗看，感叹道：
“我天，这出生日期没填错吧，满打满算，今年才20？”
“是啊，青春靓丽一枝花。”
“不是不是，你刚才说是博士生，可这才20？别是虚假信息吧。”
“叶主任亲自推过来的，不然我也不敢信，但你别说，国际名校博士生真的不是盖的，声像案子少，副主任就安排她帮忙其他科室做前期和后期工作，这孩子一天能干掉20个积案，就是埋头干也不怎么说话，没几天就把人家助理手边要做的案子全处理完了，并且实现了从老师出案到入库前所未有的5分钟完成流程，江姐都说了，就从来没有这么勤地跑过档案室放案子。你往那边区域走一圈看看去，这些天助理们人人自危，都不插科打诨了，安静得很，就怕被拿来作比较。”
曹焕看完了那份履历表，放回了原位，刚要说话，面前一摞重量不轻的案子“嘭”地落在了前台桌上。
“文书10案，痕迹3案，声像1案。”
来人大概一米七左右，染着浅粉红色的头发，左右扎了****娃娃丸子发髻，明明长了一双笑眼，但好像有些近视，看人的时候习惯性眯眼，还略微抬着下巴从上往下看，无端端多了一份阴冷，右眼眼角下有一深一浅两颗泪痣，鼻子高挺，但嘴唇很薄，整体看起来就是四个字“生人勿进”。
“余了？”
“恩。”
曹焕说这句时其实是在向秦诗询问，没想到余了直接应了他，他尴尬了一瞬，直了直身体，向她伸出了手。
“曹焕，法医临床的。”
余了从前台后面走到曹焕边上和他握了握手，回道：
“声像资料和电子物证。”
“电子物证？我们还有这服务？”
曹焕来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有吗？”
余了疑惑地歪了歪头道。
“仪器都买好了，就搭在文书区那边那个废弃的会议室里，现在挂了个牌子写着‘电子物证实验室’，不过一直没人做，”秦诗说到这里看了看余了，见她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叶主任想着今年做几个咨询案子，年中的能力验证再过个满意评价，就可以申报项目了。”
余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曹焕发现她一直在看他手上的拐杖，便解释道：
“工伤，休了一个月假，才回来。”
余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回了文书区，曹焕看着她穿着藏蓝色刺绣棒球外套、翠绿色长裤和浅粉色马丁靴的背影好一会，拍了拍秦诗面前的桌子：
“副主任没说什么？”
秦诗也往余了走远的方向看了眼，回答道：
“就魔鬼那性子，你觉得可能吗，早就吹过胡子瞪过眼了，余了来的第一天就被他叫去办公室说了好一会儿，但人跟没听到似的，第二天该怎么来还怎么来，来了有一星期了吧，换了三次发色了，最早是水蓝色，然后换了薄藤，昨天换的浅粉红，刚得不行。”
“这叫千金难买我乐意，万金难换我开心，人就是要坚持自我，想我要是再年轻个七八岁的，也是……”
“曹大爷你再不去拿你的饭，又该重新热过了。”
秦诗正数到临床的一份散装的病理检材，约莫有个两百多页，曹焕在她耳边说话她就老是数错，重来了好几次，气得她急着要把曹焕给撵走。
“哦，对！”
微波炉早就响过了，曹焕已经把热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赶紧拄着拐杖去拿，美滋滋地拎着饭盒往回走。秦诗也闻到了饭的香气，本来就没吃饭的她愤怒地在曹焕身后大喊了一声：
“曹大爷！拎着你的饭速度地跑回去。”
曹焕向背后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保持着慢悠悠一瘸一拐的步调。
“臣妾做不到啊！”
曹焕一周两三次的复健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进行到第二周的时候已经能扔掉拐杖了，再次复诊时医生也说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伤处有可能对天气变化会比较敏感，天阴下雨腿先知。不用拐杖走路，曹焕就会比以前更注意伤腿，下地时都要做足了筋骨尽量轻点地，导致他整个走路风格都有些扭曲飘忽。秦诗从曹焕走进门开始就盯着他，酝酿了半天语言，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是刚从邯郸学步回来呢，还是痔疮犯了？”
曹焕自己看不见，但也多少觉着现在的走路姿势怪异，可他控制不住，大脑总是传递给他伤腿不能正常落地不然会伤着骨头的信号，驱使着他必须得这么走路。
“我的伤情跟我的大脑有时差，等我大脑反应过来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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