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如血的药丸从瓶中取出, 林柒接过, 只扫了一眼,就一口吞下。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不到片刻, 林柒就感受到濒临涣散的精神重新集中, 身体上的伤痛也似是减轻了许多。
但低头一看就能明白, 伤处仍然是渗着血, 没有突然就止血结痂愈合。
像是兴奋、剂一样的东西。
林柒给自己披上了披风,侧头对马成道:“去点齐城中余留的所有兵将。”
马成眼睁睁的看着摇摇欲坠的林柒苍白的脸色以不正常的速度恢复血色,眼中是难言的悲戚。
他以比平日里还要恭敬郑重上数分的姿态,马成深深俯首作楫道:
“是。”
……
是夜。
御驾亲征的崇正帝, 此刻在禁卫军军营之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心情暴躁烦乱。
按时间, 次日禁卫军便要抵达边关了。
崇正帝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 他堂堂帝王竟要如此犯险,率军御驾亲征。
当年得先帝喜爱,十岁得封太子, 十六岁先帝驾崩, 他得以继位, 算起来,崇正帝这皇位得来的是历代少有的顺风顺水。
一向信奉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崇正帝, 自然也从未亲身经历过行伍之事。
这次会选择御驾亲征, 南钦的撺掇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被凌羽名声鹊起以至天下人知凌羽而不知帝王的大势所迫,一时激愤。
说实话,在御驾亲征的第一天,站在相比皇宫分外简陋的帐中,他几乎是立时就后悔了。
行军在外,如何比得上皇宫,这御驾亲征的时日,是崇正帝有生以来过的最糟糕的生活。
若说出发前,崇正帝还有些率军征战纵横沙场的豪情,到了现在,他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刻也不要拖的尽快解决了凌羽,然后回宫。
帝王的军帐虽然已经是禁卫军尽力布置的舒适了,但限于材料,床铺是无论如何无法与龙床想必的,习惯了龙床舒适的崇正帝,御驾亲征的每一夜,睡前都必要过上半个时辰辗转不得入眠的时间。
今日尤盛,已然过去一个时辰,崇正帝仍旧是心神不宁的无法睡去,比之龙床硬上许多的床榻也因此变得更加无法忍受。
想着想着,对凌羽的憎恨厌恶便更加强烈。
若非他这个孽女如此不安分守己,野心昭彰,隐瞒女子之身,骗得他加封太子,被拆穿后还不死心,又不知廉耻的与军中武夫厮混,故意传出什么剿灭北狄的不世之功,他又何必要御驾亲征。
最后,始终睡不舒适的崇正帝干脆阴着脸直接起床。
“来人。”他对帐外值夜的宫侍命令道:“叫南侍郎来。”
话语带着淡淡的暗哑。
崇正帝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宫侍应了声,正待离开,忽然,变故突起!
只听见周围不知从何方向,突兀的传来大吼与刺耳的濒死嘶吼。
宫侍慌张不已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而不远处带兵巡夜的一员副将则直接白了脸色。
“你们几个快去叫统领大人!其余人立刻安抚兵卒!快!”
副将急促的对命令周围的兵卒。
可为时已晚。
自最初的嘶吼过后不到数秒,紧接着是重叠在一起的好几声剧痛的惨叫,再之后,军营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唤醒了。
有如雪山上崩落的第一片雪花,掀起了席卷雪山的雪崩。
又似是砸入池塘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整个池塘的涟漪。
杂乱的吼叫自四面八方想起,无数禁卫军兵卒从睡梦中被惊醒,惊慌失措却不知发生何事。
再远处,禁卫军明日将要行进方向的树林有冲天的火光乍起,更激起了众兵卒的慌乱。
慌乱间,有兵卒大喊敌袭,有兵卒惨呼有叛徒,有兵卒恐慌的拿起武器胡乱挥砍,有兵卒被同袍莫名其妙的砍伤发出惨叫。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蔓延至整个营地,之花了不到一刻钟。
只来得下几个命令的副将面色惨白的看着事态向无法控制的方向滑落,只能束手无策的绝望道:“营啸……”
……
两刻钟前,林柒在树林旁,接过了身旁亲兵递来的火把。
“大人,桐油已经全数泼洒在树林中了。”
林柒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下一刻,火把被丢入树林。
火势渐起。
不远处,被林柒压来的北狄俘虏,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树林,树林被点燃了,他们怎么回去?!
难道是要在这里,将他们都杀了吗!
本因林柒镇压而认命不敢反抗的北狄俘虏,在生死的胁迫下,看向周围不足两千兵卒的目光中,开始出现了凶狠之色。
林柒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她的处境立时变得危险。
但她想要的就是这个。
退路已被大火截断。
破釜沉舟无路可退,只能背水一战的歇斯底里,就是林柒想要的。
她策马踏出亲兵的包围,立于众北狄俘虏之前。
此刻,林柒背对火焰,火光映照的林柒,使她的动作即使在夜晚,也被众北狄俘虏看在眼中。
“在此,我以大凌丞相之名,释放你们。”
北狄俘虏错愕的看向林柒。
可下一瞬,被释放的惊喜就被愤怒所取代。
树林处,火光直冲云霄,灼灼的烈焰高的仿佛连天上的残月也要一并烧尽一般。
如此大火,就算放了他们,他们又能怎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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