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林柒被这个声音惊醒, 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体跟前一次苏醒时没有太多变化, 仍然是发着热的绵软无力, 手脚发凉。
林柒知道，她现在应该做的, 是立刻躺下，接着睡觉休息，修养虚弱的身体。
可她却并不想这样做。
她有些好奇将她惊醒的声音。
虽然林柒苏醒的时候，只听见了声音在石室中回响的余音, 但她分辨出这是瓷器掉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并不难。
在碎裂声之后，还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从那边传来，让林柒很是在意和好奇。
等了等，声音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林柒便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身上裹好的兽皮有一部分滑了下去，露出光洁的肌肤。
林柒心中一赧，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里衣还穿着。
她按住着了松开的兽皮，将大块的重新裹在了身上，不过或许是她此刻要走动，小块的兽皮裹不住，从大块兽皮的间隙中，仍然能够看到些许莹白。
林柒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 她一手按住兽皮, 一手扶着石壁, 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
许是太久没动弹, 又或是病体实在虚弱, 刚开始走动时，林柒几次腿脚发软，差点跪到在地上。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也慢慢适应了些。
循着细碎声响传来的方向，林柒走了过去。
林柒记得，上次她苏醒时，陵墓还是一片漆黑，没有火把光源，她只能依靠道行修为勉强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看清距离较近的事物，可这次，陵墓中却多了许多光亮。
并非火把，而是一颗颗发着光的珠子，若林柒没有猜错，那些大概就是小说里出镜率很高的夜明珠了。
一路上来都是夜明珠宛如月光的银白光芒，但当她靠近细碎声响的源头之时，银白光芒却变成了橘色的火光。
伴随着火光被林柒察觉到的，还有苦涩的药味与烧焦的糊味。
‘这是在干什么？’
林柒心中疑惑。
她脚步快了些，走了过去。
一个拐角，后面是一间有通风口的石室，里头堆着一堆篝火，上头还用木头搭了个架子，架着些东西。
在篝火旁，是牧守颓唐失落的背影。
她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堆摔碎的瓦罐碎片。
牧守伸出一根手指，有气无力的戳着瓦罐的碎片，还有里头散发着焦糊气味的黑色残渣，就算是她的耳朵和尾巴没有显露出来，林柒也想象得到那副耷拉着的样子。
明明外表看起来是英姿飒爽的大姐姐，真身也算得上是英武帅气，现在却蹲在地上做出这样一副有些幼稚的举动，林柒实在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因为生病难受而烦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林柒走进石室，柔软慵懒的倚靠在了石壁上，一手按在胸前，避免兽皮滑落，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轻轻按着身后的石壁，笑问道：“你在戳什么呀？”
牧守回头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嘴巴张了张，却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耳根和脸庞就先涌上了绯红，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
说不清此刻的绯红是因为看到了林柒那在牧守眼中颇有几分特殊意味的动作，还是因为自己搞砸了事情还幼稚的宣泄心情被看到了的羞赧。
“瓦罐里煮的是什么？”林柒看穿了牧守此刻的羞赧，善解人意的将话题从地上惨兮兮的瓦罐碎尸转移到了篝火上架着的那个幸运的完好瓦罐上。
从先前来时闻到的苦涩药味来看，林柒猜测，里面大概会是些药材，所以这是在煎药？
然而没等林柒继续看出些什么来，被问到的牧守就先一步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
“没、没什么！”
她慌张的将搞砸了的药材和瓦罐挡在身后藏了起来，在林柒看不见的地方，缠绕着氤氲鬼气的尾巴用力一甩，那些东西就统统被风化了一般的变成了尘埃。
“你生病了，得了风寒，大夫说你不能着凉，赶紧回去躺着！”牧守推搡着林柒，语气急切，动作却是控制着力道的小心。
林柒只觉得她抵抗不了却分外柔和的力道裹挟着，一下子就回到了她先前躺着休息的那间石室中。
牧守把她抱起，平放在厚实的兽皮上，然后将她整个人埋在了柔软保暖的兽皮毛毯中，层层叠叠的盖了好几层。
“睡觉吧，睡觉吧，刚才的事情忘掉，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失败了一次而已！”
林柒不明所以，但见到牧守反应这样强烈，又从她的嘴硬中猜到，她肯定是在做什么事情却失败了，于是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也确实有些冷也有些累了，便顺从着牧守的躺了下去。
一躺下去，她眼皮就开始发沉。
不过在睡下之前，她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牧守的脑袋。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失败而已，谁都会有，一次两次无关紧要的，别沮丧了。”
说完，林柒沉沉睡去。
牧守看着林柒的睡颜，沉默不语。
然后，她回到了搭起篝火的石室中，拿起了架在上面的瓦罐。
瓦罐滚烫，但这点温度对于牧守来说，什么都不算。
揭开盖子，牧守伸出手指，沾了点滚烫的药液，放进嘴里舔了舔，又在鼻子下嗅了嗅。
苦涩，刺鼻。
“失败了……”
牧守并不奇怪这个结果，可眼中的沮丧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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