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垂头。
张金逃出来后，又往他这儿送了很多银子的事到底还是没能瞒得过去。可是他当真觉着张金也不至于死，毕竟输赢之事是兵家常事。所以事出之后，他一直未开口提这人。只是没料到，看起来万事不管的叔父竟早就知道了。
想起青云城自家二叔传过来的信，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文定侯府的事，叔父看起来交给他了，可是事实是，他能掌控的却未必有那么多。
“秦锋的事，你如何看？”楚侯问他。
楚源仰头，良久，才轻声：“秦锋手中的兵越多，对楚家越不利。”
如今河州李驸马只剩了三万人，魏国军事均掌控在庆国公和楚家两城手里，若秦锋壮大，楚家自然依靠的越来越少。
楚侯手微微一顿，“让秦锋进来吧。”
楚源看楚侯脸色平静如水，心下苦涩。
秦锋进了书房，楚侯头都未曾抬一下。
“侯爷，我想借钟老一用。”秦锋直接开口。
楚源就在他身边，听到他说起钟老，心下很不是滋味。钟老回了京城，可是对楚源这世子却也只来见了一面，楚源对他示好，钟老却都挡了回来。此时听了秦锋的话，不由看向楚侯。
楚侯放下了笔，终于抬眼，他并没有对秦锋说话，反而对楚源说，“阿源去忙吧。”
楚源面色一难，但也未反对，只是退了出去。
待楚源一走。
楚侯这才转头看向一直跪着的秦锋，半响，才道，“前些日子六皇子又打死了一个女人。六皇子的性子虽然贪玩残忍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总闹出人命。我听说六皇子这一两年来常喝一种茶叶，那茶是专门从绿竹居买的。有人专门去捡了一些六皇子喝的茶来查验，发现这茶叶确实有些特别之处，很能激起人的欲望，包括嗜血。”
秦锋接道，“青云城楚二爷识货。”
若不是青云城楚家之人告诉楚侯，楚侯想必也不能知道。
“王首辅在查那死去的女人，他是想为四皇子抓点三皇子一系的把柄。但六皇子如此，你以为三皇子不会好好找找六皇子身上的原因？”
“绿竹居的这茶叶，买家不光六皇子有，三皇子，四皇子，京中哪一家没有呢？三皇子要找原因，若不是如楚二爷这般想置绿竹居死地的，也找不到原因。”秦锋道。
绿竹居和青云城楚易之间的梁子这两年越接越大。如今楚二竟关注到了京城的事，想来青云城族长一只对楚源当了世子继承侯府一事是越来越投入了。
对青云城族长和楚源来说，秦锋似乎就是横在他们喉咙间的一根刺。
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相争，对楚家只有好处。青云城此次查验的事，也不过是想楚侯出手干掉秦锋的绿竹居。
楚侯望他，“你这招应该是一年前六皇子说小池那事时就部下的吧？”
秦锋垂眼，“只要楚家自己不随便出招，这事就乱不到楚家来。”
楚侯笑，“绿竹居的生意，我若是让你让给楚家，你可愿意？”
让给楚家，当然是让给青云城。
秦锋道，“青云城楚家对我想必很不放心。”
他不会对楚源效忠，可是也不会去对楚源出手，青云城的格局未免小了一些。
楚侯看他，“你如今和我决裂，没人会对你放心。包括我。”
“飞羽军需要活命。”秦锋道，“绿竹居的生意，林昭可以退让部分给楚二，但若是让出全部，侯爷饶恕。”
楚侯将写字的笔放下，他看秦锋，“我能饶你，但是青云城退不退，就得看你的本事。至于你今日来想求钟老的事，我也只告诉你一句，钟老以后只会听小池的。”
他把世子的位置给了楚源，可是也给了很多给楚池，即便以后楚源对楚池不好，楚池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秦锋抬眼，心下松了口气，可是随后他又听到楚侯道，“人人都觉着我是送你飞羽军去死。”
秦锋沉默。
“我差点要了你的命。想必你是恨我的。”楚侯道。
秦锋抬眼，“秦锋不敢。”
不敢？看来还是恨了，楚侯望他，“你既然和我楚家再无关系。今日你来，为的是钟老帮你。但你也该知道，你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秦锋道，“秦锋只有一个要求。”
楚侯站起来，“你说。”
“我替侯爷夺回云梦城，报十万将士之仇，侯爷许楚池于我。”他缓缓开口。
云梦城的陷落，对楚侯而言，那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座城。
十万将士都曾是楚侯的同袍。
楚侯哈哈大笑，良久，才叹了口气，他看向秦锋，“你是在我和讲条件？”
秦锋望他，“侯爷不敢？”
他句句有力，丝毫不退，果然是他养大的狼，楚侯目中复杂，笑，“你若有命活着回来，我就许你。”
若是丢了命，也不算我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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