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又来人了。”那瞎眼的老头说，他这铺子里瓶瓶罐罐都不少，有好些上面还有灰层。
楚池没回头，只低头看一只白瓷玉瓶。
秦锋开口，“用骨头和血打磨的瓶子，这世上你还能找到第二个？”
他话音才落。
楚池这才回头，见到秦锋，不由一怔，半响，才转头笑道，“掌柜说有，那必定是有的。”
“一个两个的都当我这儿的货好找呢。”那老头冷笑。
他话是这么说，手却摸着烂木桌上的银子不撒手。
秦锋上前，一把按住那桌如鬼爪一般的手，“这世上没有相同的骨头。”
他手才放上去，那瞎眼老头的手并不动，可是他一双瞎眼睛却滑溜溜的转，半天才道，“你是来砸场子的？”
秦锋摇头，“这银子不能要。”
“秦大人，在这儿，可没有你说话的份。”那老头尖声笑道，“只要这位姑娘给了我银子，我自然可以再找到同一只花瓶，甚至同一只手。”
秦锋道，“但却不是同一根骨头。”
“不是同一根骨头又如何？我不需要同一根。”楚池接口。
“楚池，不要胡闹。”秦锋知道这夜市上的规矩，只要买卖双方达成协议，他人无权干涉。一旦干涉，惹怒的就是整个集市的规则。定这规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也正因为如此，这集市才运转多年。
楚池冷脸。
那瞎眼头子嘿嘿笑道，“楚姑娘要想一个花瓶罢了，秦大人何必在意呐。当年楚姑娘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和我做的生意，那瓶子可是生得美呢。”
那瓶子当然生得美。
那年秦锋十七岁，十七岁的少年做事总不得当，所以流了血，少了骨。
楚池那年才十一岁，小姑娘见着血也不惊慌，染着血的泥巴被她让人抠了来，请人教着做了一只精美的瓶子，那瓶子上染着他的血和骨。
她捧着那瓶子说，兄长，这瓶子可是花了我五百多两银子呢，虽然小，可是能插花。
那瞎眼老头在一边嘿嘿冷笑。
有权有势的姑娘，想要什么都可以。
即便是人骨头打磨的瓶子，哪怕那瓶子的骨头是另外一个人的。这生意很危险，可是越是危险才有报酬不是。
秦锋沉下脸，“你这铺子不想要了？”
秦锋不怕惹麻烦，虽然是棘手了，可是也并非不能解决。
那老头面色也是一沉，“秦大人好大的口气。”
另外一只手，似乎要有些手势，可是此时楚池却笑道，“我那年十一岁，我说，兄长，瓶子碎了，你可要还一个新的给我。现在瓶子碎了，我没让你还，我就是自己来买一个新的。兄长未免管得太多？”
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一样的瓶子，她当然知道。
那瞎眼老头哈哈大笑，方要说话，却听秦锋道，“楚池，你想要的，我给你。何必花这钱。”
他话音一落，那老头不由一怔，“你怎么给？”
破板子中间有把砍刀，锋利异常，据说是前朝陪葬品，秦锋伸手，一把拿了起来，还未等那瞎眼老头反应过来，那一刀突然就落在了手上。
瞎眼老头还未来得及惊呼，秦锋的手已经赫然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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