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的日日夜夜,冯团都期盼着吴梦能原谅他,来找他,但天意弄人,多年的期盼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实现,还不如不实现的好。
冯团趔趄着奔了出去,吴梦伏在一处石头边大吐特吐,院子里的血腥场景让她将整个胃都吐干净了,难受的靠在大石头上剧烈喘息,脑海里的画面却依然挥之不去。
“姐姐——”
冯团小心翼翼地呼唤她,站的离她远远地,不敢轻易靠近。
吴梦缓缓回头看他,那张苍白如纸地脸让他又担忧又害怕,总结的许多再见她时要聊的话题,现在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姐姐,我错了——”
冯团不知道该怎么做,二话不说便道歉,满脸真诚、乖巧。
吴梦却突然笑了起来,放声大笑,眼角都有眼泪滚了下来。
她已经不再问他错在哪儿,她知道问是没用的,他根本不会认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他只是按她想听的说而已。
“姐姐——”
冯团被她笑得心发慌,想靠近两步,吴梦突然转过身来,看见他手里的枪,那边刚才杀死了许娟的枪。
吴梦主动朝他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脚,伸出了手。
冯团知道她是要枪,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给了她,不带任何提防和迟疑。
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在安静下来的空旷街道上格外刺耳,冯团咬紧牙一声都没有吭,垂在身侧的右手鲜血淋漓,止不住的发抖,地面很快就积满了一大摊的血。
崔秀容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吴梦枪打冯团的场面,即便害怕,却还是奔到了冯团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紧张的望着吴梦。
吴梦没看她,只与她身后的冯团对视,冷冽的眸子变成了尘埃落定后的淡然,手枪扔到地上,不带任何挂碍的决然离去。
这次她是彻底的放下他了,云淡风轻远比歇斯底里更加伤人至深。
冯团大喊着想要去追,被崔秀容死死抱着腰,“先生,别追了,姐姐真的会杀了你的,你就放下她吧。”
“你懂什么,滚!”
冯团想要拉开她,但伤口失血过多,使得他身体虚软,力不从心,此时根本没法和她抗衡,只能被牢牢钳制,挣脱不开。
“你就别再执着了,你和姐姐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就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冯团久久望着吴梦离开的方向不肯回头,“你说的容易,没有她,我早就已经死了。”
“那我呢,我是你妻子。你心里可曾想过我!”
崔秀容第一次歇斯底里的质问,她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事实又一次次证明,她这个妻子在丈夫心中远没有那个毫无血缘的姐姐来的重要。
真是悲哀,也真是可笑。
冯团如他自己所愿,升官发财,被调到了重庆任职。
崔秀容心存希望,远离这里,远离吴梦,他是否就能慢慢回归正常生活。
冯团的离开,高兴的人有很多,何令行就差放鞭炮请客庆贺了,压抑了多年的庄园终于能缓口气,恢复生机。
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从邻水传来,三姑奶奶何叔利病倒了,心脏衰竭,已经连续半个月下不了床。
何令行亲自跑去邻水把她接了回来,却没想到随行回来的还有阿莲。
阿莲消失了七八年,如今再见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整个人憔悴的如同历经沧桑的中年女人,骨瘦如柴,神情闪躲畏怯,一直藏在何叔利身后不敢看人。
看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大家也不敢多问,只得先安排她住下,私下里何叔利才讲道,她被卖到了楼子里,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前段日子好容易看守的人不在了,这才逃了出来。
吴梦心惊不已,她已经猜到是谁的手笔,在她不知道的背后,他还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因为对阿莲的愧疚,吴梦把她留了下来,悉心照顾她,心上的负担比生病受痛还痛苦,吴梦彻底理解了二太太对阿泉赎罪的心情。
“二嫂子,以后都要麻烦你了。”
病来如山倒,何叔利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也花白了不少,躺在床上说两句都气喘吁吁。
吴梦看着她,依旧记得小时候初次见她时英姿飒爽的模样,那般富有朝气,想刚升的旭阳。
二太太握着何叔利的手,眼睛里含着泪,“说这些见外话,你辛苦了一辈子,孤单了一辈子,以后就好好在家享福,让小辈们在你跟前热闹热闹,也想一想天伦之乐。”
何叔利气紧的喘了几口,眉眼间有挥之不去的落寞,“二嫂子是好福气,有这么孝顺的一大家子儿孙。”
“他们也是你的儿孙。这是你二哥当年特意为你留的房间,你能住进来,他肯定很高兴。”
何叔利感动的微笑着,怀念的道,“二哥……还是记忆里年轻的样子,我们都老了。”
“以后就是孩子们的天下了,我们也该老了。”
何叔利回来老家,老宅的大爷们全都过来看望她,这个一辈子没嫁人的老妹妹。
大爷年龄越来越大,心也就越来越脆弱了,瞧何叔利躺在床上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大哥哭什么,我还好好的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大哥就剩你一个妹妹了,等会就搬到老宅里去,以后大哥照顾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跟大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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