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先前在牛车上, 豪爽地落下话来, 说家去要杀个鸡庆祝, 今儿晚做焖鸡饭，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赶了牛车回到杏花村里头, 李慧娘跟刘氏马不停蹄地，就到灶间准备起午时的吃食来，紧赶慢赶地整治了顿简单的饭菜。
日渐西沉时候，刘氏跟李慧娘老早就着手备起, 今儿晚的饭食来着，要喊了几个舅舅家过来，不能马虎了。
二表嫂王氏言而有信，说要过来帮忙打下手的, 就半点儿都没含糊，见着时辰近了就过来说话，顺道儿来帮着做事儿了。
焖鸡饭是婆母刘氏的拿手把式，用料跟做法都不繁复，做出来的味道却格外好，白米饭沾满了鲜美的鸡汁儿，喷香诱人。
家里头月份不大的散养小公鸡，肉质紧实鲜嫩肥美, 宰杀洗净斩件放置, 泡发好的香菇切成小块备用, 葱姜等洗净备妥放好。
这顿饭刘氏没想着弄得多繁复豪奢, 做锅香喷喷的焖鸡饭, 熬大锅熨帖的骨头汤补身子，配点子开胃解腻的酱菜，以及清爽的清炒菜蔬足以。
李慧娘跟王氏坐在灶间的门边上，手里头边麻利地择拣蔬菜，边说着逗趣儿的闲话，时不时往里头瞅上几眼。
前儿刚杀好了鸡，婆母刘氏正在灶间里头，把案板剁得乒乓直响，手法凌厉老道，快准狠地将净鸡匀称斩开，摆件放好。
而后刘氏又手脚利落地，挑拣出混杂在鸡肉里头的，那些个不好啃动的零碎头爪。
稀里哗啦地，一股脑儿地全都扔进大锅里头，跟大堆的骨头一起用来熬汤。
顿时深沉汤面翻腾滚动，几颗漂浮在上头的红艳艳枸杞子，跟着左右晃动摇摆，而后才渐渐平复沉静下来。
王氏见着姑母刘氏的举动，将一颗剥好的细葱放到簸箕里头，笑着对李慧娘道：“姑母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那番利落凌厉的操作，让我见着都觉得眼花缭乱。”
“都说姜是老的辣，这人亦是年长的厉害老道，俗话说得半点儿没错。”
李慧娘抽出几根新的菜苗来，没几下就择拣妥当，扔进放置挑拣好的，干净菜蔬的簸箕里头。
听了王氏的话，李慧娘嘴角弯了弯，也跟着看向灶间里头，婆母刘氏忙碌的身影。
“那是自然的。”
李慧娘的语气里头，含着隐隐的自豪钦佩，极其纯粹无遮掩。
王氏见李慧娘那幅小傲娇的样子，顿时笑得乐不可支，花枝乱颤般地抖动起身子来，这头瞅瞅李慧娘，那头又瞄瞄刘氏。
“说你们是婆媳不假，我这儿看着你们相处，倒真像是亲亲母女似的。”
“连带着做吃食的手艺，都是如出一辙般的顶好，可不就是人家说的，生女肖母嘛。”
王氏眼里头含着几分艳羡，以及诚挚的欣喜，笑着打趣道。
李慧娘眉眼含笑，没反驳王氏的话，心里头甚至有几分赞同她的话，婆母刘氏待她极好，确实跟亲母女都不差离了。
真要问她心里话，李慧娘亦是十分庆幸，能有个跟刘氏这般明理好说话，待儿媳妇极好的婆母的。
“嫂子，您今儿嘴里头吃了蜜罢，说的话甜甜腻腻的，我都要被你那些个甜言蜜语，说得要害臊脸红起来了。”
跟王氏渐渐相处起来，李慧娘早就摆脱了往日里头，那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形象，说笑逗趣儿信手拈来，跟几个妯娌相处得极好。
李慧娘跟王氏这头的互动，那头的刘氏能瞧个清楚，说的话自是听得见的，见她们笑闹成一团，眉开眼笑地跟着搭起话来。
“你们这些个促狭鬼，嘴里头都是抹了蜜的，净会说些讨喜的逗趣儿话，天天被你们的好话哄着，我这老家伙都乐得变年轻了。”
王氏见姑母刘氏说起话来，顿时语气夸张地说道：“哎哟姑母，我跟慧娘这儿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切的心里话，可不是胡乱掰扯来糊弄您的。”
“这下还要劳烦您亲自下厨，给做了焖鸡饭来吃，我这儿心里头感激惶恐得紧呢，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二表嫂王氏素来嘴巴子利索，说话做事都是极为妥当稳重的人，这番话说得刘氏心底里熨帖得很，眼角眉稍都带着笑。
“好你个秀萍丫头，敢情你是老早就惦记着这焖鸡饭，嘴里头才噼里啪啦地好话说个没停。”
“既然你今儿讨巧卖乖，哄得姑母高兴了，哪能不让你得偿所愿，放宽了肚子吃就是。”
王氏听了刘氏的话，顿时就美滋滋地应道：“好嘞，那就先多谢姑母厚爱了，保管不让姑母失望。”
李慧娘在旁含笑见着，二表嫂王氏跟刘氏的言语官司，只觉得心下好笑不已，间或插上几句逗趣儿话，倒也热闹。
灶间宽敞锅台上头，摆放着个小碟子，里头放着几颗个头儿不小的瑶柱，咸香馥郁，是前儿个胡掌柜喊梁安送来的。
熬制骨头汤跟鸡汤的时候，扔几颗极品瑶柱到锅里头，熬煮出来的汤鲜美浓香，这是李慧娘以前就尝试过的，百吃不厌。
那大锅的骨头汤熬了近两刻钟了，刘氏将放置在旁的上好瑶柱扔进了汤里，没过多久，独属于瑶柱的馥郁咸香就飘散出来了，让人垂涎不已。
王氏禁不住动了动鼻子，轻轻嗅闻着那股子诱人的味儿，馋得她直吞咽了几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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