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神香忽明忽暗,婷婷袅袅的烟雾缭绕着,恍惚中带了一丝不真切来。
黑衣少年半跪着,上首微伏:“今多事之秋 ....众兄弟都无甚主意,眼下形势紧迫,恐徒劳无功,如今一无所获,实在惭愧,只是迟则生变,实在是不敢耽搁,还请临主示下。”
榻上的年轻公子眉头微皱:“阿虞,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本就不爱多管闲事,况且如今我已如个废人一般,又早已辞了首领之位,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黑衣少年只是跪着,身形纹丝不动。
一时之间,只有炉子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
“罢了,你起来罢,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与我讲一遍。”终究是扛不过他,就是这个性子,从他来麒麟卫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今天他要是不答应,这小子怕是能跪上一整天。要是让桑伯瞧见就不好了。终归是他一手拉拔上来的人,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自桌上取了杯茶水慢慢啜饮,凝神听着少年将近些日子朝廷的变动一一道来。低头理了理暗色云纹的长袖,末了突然发问:“阿虞,你觉得如今的景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愣住了。沉默了半响道:“自然是个明主。”
横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你倒是乖觉,不过说的也不算错。那我再换个角度问你,你觉得如今的圣人,比之炎帝、武帝,甚至雍王又如何?”
“......自然是不及的。”
“是啊,自然是不及的。怕是问街上的稚龄孩童,也是一样的回答。只是阿虞,你觉得如果景帝如炎帝雍王一般,这皇位,他能做上几年?”
阿虞的眼皮跳了跳。
“恐怕做不了几年,就要被迫“病死”或遭兵谏了。”前临主大人面带嘲讽:“照你的说的情况来看,勤王谋反是假,烨王如今掌了权是真。可是阿虞,就算圣人病重,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兵不刃血就能把当年名震四海的麒麟卫削弱至此的人,没有留后招呢?”
阿虞已是说不出话了。
是啊,那是皇帝。是在位时间最长,坐的最稳的皇帝。如果景帝真的平庸无能,这么多年朝廷内外的安稳,都是虚的么?大家都怕是魔怔了。炎帝武帝雍王的盛名之下,景帝,确实是被人忽略了。
“他是真病也好,假死也罢,麒麟卫若要有将来,眼下也未尝不是个契机,否则,过不了几年,怕是只有在史书里才能看到这名字了。”
阿虞心中大震。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么...。
“退一万步,烨王登了大位,改朝换代,人家的重臣宠臣都在军中,自然要大加封赏,你们如今隶属大理寺,编制却还在禁军里,却是挡了某些人的路了。况且......新君即位,撤掉几个前朝不显的番号又如何?不过是抬抬手罢了。至于景帝......阿虞,失了圣心,无功无过,本就是错,还要什么理由呢”
迷雾重重拨开,阿虞迟疑道:“临主的意思......”“先于烨王的人找到小皇孙,保护起来,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就算要用你们,忽然起复,也得有理由不是么?况且景帝最信任的兵马节度使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一丝动静也无,如今的京城,安静的叫人害怕啊......。”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意:“他们都如此沉得住气,你们又慌什么呢?左不过是乱一阵罢了,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验验真假。”
阿虞躬身伏地行礼。
“人是在哪里发现的?”
“顾家村口。”
“顾家村......”
“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无妨,不过是想起一些事罢了。应该就是那里了,把其他地方的人手都撤了,隐蔽些,就在那里找。不要让烨王的人发现了痕迹。”
“是!”
“罢了,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既然帮我保了密,我便承了你这份情,你走吧,我也累了。”
如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窗户开关的痕迹。
透着月色,小桌上的青瓷耳杯泛着冷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触手一片冰凉,似是自然自语,榻上的公子喃喃道:“做了这么久的老好人,景帝这次,是准备要见血了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且不说阿虞回去如何安排布置,悠然却是起了大早。
思来想去,左右也闲不住,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干脆收拾收拾家伙什,出摊去。
文哥儿等人也要一起,想想这些天也是叫他们闷坏了,况且昨晚那光景,家里也不一定安全,索性连阿花也带上了。悠然又收拾了许多零嘴吃食,大包小包的带着,不像是出门做生意,倒向是郊游踏春了!
几人草草吃了饭,收拾齐整。悠然与瑞哥儿编好了辫子,打理干净,便出发了。文哥儿还不忘带了几本书。刚推了车正要出门,却见喜姐儿带着绣品来了。
“这个时候还要出摊?”
“横竖在家也无事,倒也不图赚几个钱,你没见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去么,权当解解闷儿了。”悠然耸耸肩道:“你这会子来找我有什么事?”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我家里那几个小魔星吵的我脑仁儿疼,所幸我爹娘都在家呢,如今也不叫出去,他们也没法子,有打点的银子还不如与我家小弟买零嘴儿呢。我这不是偷了懒,来寻你了么。”喜姐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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