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挑灯夜战”
册封使节团选了吉时, 清晨开始从那霸港登船, 琉球王送行的祈福仪式又用去一个时辰, 至船队全部开出港口，已接近正午时分。
今日阳光正好，照得海面上金光闪烁，微咸的海风带来阵阵清凉。冯修文却再也无心感受。
薄薄的纸笺仿佛有千斤重, 这位可怜的副使只觉得头晕目眩, 额头渗出大颗的冷汗, 声音都颤抖起来。
“日本……十三爷！这消息是从何而来的？倭寇不是已经禁绝了吗？”
冯修文这话也是有根据的，日本的德川幕府上台后, 为了巩固权势, 下令锁国禁海，偷渡者一律处死，严刑峻法处置了很多日本流民和浪人, 剩下的基本上受了招安，没有机会再下海为寇。近一二十年东南海域的确平靖了许多。
“大股倭寇没有, 小股流寇还是难以根绝, ”胤祥拿过密札, 撕碎了洒进海里, “咱们在琉球天使馆里接见过几波海商，这是上船后整理他们所送的礼物，从一个箱笼里掉出来的, 如今我们离开了琉球, 这密札是何人所写, 已不可考。”
“海商……”冯修文努力回想，好半天还是不得要领，顿足道，“是我忽略了，海商们常年在海上奔波，消息最是灵通，早知道在琉球多见见他们，也可问得更明白些，唉！”
冯修文是内阁中书舍人，到底有些清高，接待海商时并不热衷，只见过两次，匆匆几句话就端茶送客。他记得钦差大人接见过四五波海商，参加过一次宴会。早知道自己也很该跟着去，只是悔之晚矣。
如今见到密札警告，冯修文心神一乱，有心让船队返回那霸港，却知道那样会让朝廷大大的丢脸，绝不可行。看十三贝勒胤祥依然从容淡定，他忍不住问道：“十三爷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胤祥肃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已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加强戒备，日夜不停赶回福州！”
“日夜不停？”冯修文吓了一跳，“十三爷，微臣听闻，船队到了夜间只能用星辰和罗盘定位，需减速行驶，最好停泊避风。因为天象变幻莫测，很容易迷航……”
胤祥安慰道：“冯大人放心，护航的闵安水师都是好手，护航火器来时都换了最新最好的。而且这次出航，皇阿玛还赐下了工部研制的新式灯笼，正是夜里用的。咱们来时夜间都停泊了，就没有发下去。但我让兵丁们试用过几次，效果甚好。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日本萨摩藩如今的势力可不比几十年前最猖獗的时候了，这一回是听说宝螺出世，就利令智昏！我估计前来袭扰的人数不会多，我们既然做了防备，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冯修文这才稳住了心神，急忙赶往自己舱房内，将重要文书印鉴放在箱子里，又向胤祥讨了一支火镰和一把匕首，做好了与船队共存亡的准备。若船队敌不过倭寇，他就烧掉文书，为国尽忠。
胤祥知道劝不得，只好把冯修文要的东西给他，心里觉得怪对不住这位副使的。因为方才那番话，有一半是哄他的，那份密札也是胤祥自己用左手写的。头一回亲手做伪，他心里到底有点发虚，生怕日后出了纰漏，所以才说密札“不可考”，急匆匆撕掉。
胤祥的确收到了日本萨摩藩岛津氏想抢夺宝螺的消息，并已经做好了御敌的准备。为什么一定要哄住冯修文，是为了掩盖情报的来源，也就是拜会胤祥的海商中的一个，吕宋来的“长年商号”！
所谓“长年商号”，和胤禛手下“甲午”组织创办的“加伍德马戏团”一样，是胤祥亲手创办的“三重网”组织的公开马甲！
“甲午”和“三重网”创办之初，都以南洋为立足点，只是“甲午”流动性比较强，把罗宾和马戏团顶在前面，在南洋四处巡演，闯出名声后，逐渐往欧罗巴巡演，一路收集各种经济和技术情报。
“甲午”在南洋和欧罗巴都开办了商号，却较为隐蔽，主要用来传递情报和筹集资金，再豢养和培训一批“布谷鸟”间谍。
“长年商号”则直接在南洋吕宋扎下根来。念峡带着子弟们和丰裕的前期投资，与很多在南洋打拼的闵浙老乡打成一片，努力打造自己的航路，主要为主子十三贝勒招揽人才，积攒家业。
念峡见多识广，为人海阔，又有真功夫在身，软的硬的都不怕，很快打开了局面。这两年经营下来成果颇丰，已经开了两家分号。
如今若论起身家丰厚，胤祥基本可以天天和人斗富，保证连张松庵和赵世显都自叹不如。
胤祥自然没有那么无聊，他将海运收益分为几部分：补充“长年商号”经营款项，置办新式船只、护航火器等；奖励手下有功之人，让他们妥善安置家眷；扩大京城“望海楼”经营规模；给两个妹子送各种滋补药材、加派人手保护等等。
两位公主都写信感激兄长，说自己周围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再没有不顺心的。不成器的额附如今俯首帖耳，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还有很大一部分收益，胤祥坚决要塞给胤禛，又被胤禛坚决地打了回来，胤禛还一本正经地调侃道：“显摆你会赚钱，我就是坐吃山空的不成？你愿意学老九做善财童子，我却不是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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