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和顾多福在家属院里转了一下午, 碰见了几个在一棵大桐树底下乘凉唠嗑的老太太, 听着他们闲聊, 正好聊到赵春燕，一个老太太说说她是山沟沟地飞出的金凤凰, 好命地认了个司令当干爷爷，又和失散多年当大官的亲戚相认了。
顾老太年纪大了，耳朵却一点都不背，大老远就听见几个老太太提及赵春燕的名字，自来熟地加入了聊天：“谁说不是哩, 春燕这孩子, 长的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啥水灵灵的, ”另一个老太太语气很是鄙夷不屑：“那姑娘可不是个老实的，你们是没见她那一双眼睛，可会勾人了。”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说：“我可听儿媳妇儿说了，那天的认亲宴，本来贺司令是办的定亲宴，给那姑娘和贺勤订婚的。谁知贺勤眼光高着哩，瞧不上那姑娘从农村出来没文化，当场宣布认那姑娘做干女儿, 好好的一个定亲宴给搞成了认亲宴。那姑娘差点没当场翻脸, 是他爹妈在旁边好声劝着, 才没闹开。”
“这贺勤也不知咋想的, 他老婆都死了好些年了，两个孩子也大了，他爸给他定了年轻漂亮的媳妇儿，他还不乐意。”另一个老太太疑惑着说。
“贺勤多正直一个小伙子呐，他看不上那姑娘，肯定是嫌那姑娘不安分呗。”刚开始说话的那个老太太说着。
“可惜顾营长还是那姑娘的妹夫，两家却结了仇。”一个老太太摇头，语气很是惋惜的样子，“要不然，顾营长可不就和北京的大官搭上关系了。”
营长？顾老太闻言一愣，这几个老太太说的姑娘，就是赵春燕了，那说的顾营长，就是她儿子顾多鱼了。可顾多鱼啥时候升营长了？
那老太太扭头看向顾老太问：“你是新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你。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认识那赵春燕？”
顾老太把心底的疑惑压下，点头说：“俺是今天来看俺儿子的，和赵春燕是一个生产大队的，知道一些情况。”
那老太太又问：“那你知不道赵春燕她为婆家，在北京当大官的亲戚，具体是当什么官不？”
顾老太摇头，把她知道的赵春燕的额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当然没敢说不好的话，都捡好听的说。她还想着借赵春燕和刘梅的关系，和司令攀上关系呢。
几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顾老太最后得知，刘梅在熊芯家里摔断了胳膊腿，腿是治不好了，要落下残疾，也知道顾多鱼刚升营长不到两个月。
顾老太心里拔凉拔凉的，知道这下和司令攀不上关系了，可能还正如顾多鱼说的那样，结仇了，还要提防刘梅的报复。
而且儿子升职了，也不跟她说一声。这是连老娘都防上了啊，顾老太心里大恨。
顾老太更恨熊芯，觉得她果真是个扫把星，净祸害身边人，刘梅就说她两句，就能平底摔断了腿，也太倒霉……
不，不对！顾老太眼前猛然闪过中午熊芯轻飘飘地把菜刀甩树上的场面。或者，并不是刘梅倒霉摔个跤都能摔断腿，而是熊芯……
想到这，顾老太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三伏的天气，她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窜入脑门。
顾老太拉起身边昏昏欲睡的顾多福，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妈，干啥急着走哇？再听听……”顾多福不情愿地噘着嘴。
“闭嘴！”顾老太呵斥，“听啥听，该知道的都听到了，跟我回去。”
顾多福满脸不乐意，眼底还有几分嫉妒，说道：“妈，你说那赵春燕咋就那么好命，人家堂堂一个司令，逼着当团长的儿子娶她。那个骚货，骨子里浪着哩，当初三哥和嫂子结婚，她还给三哥抛媚眼了，挺着一双大胸脯往三哥跟前凑。”
顾老太呸了一声，低声道：“人家骚的让司令想要娶回家做儿媳，也是本事。哼，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当年也是个浪荡货，勾的熊芯他爸媳妇儿还没死哩，就跟她钻玉米地。”这也是顾老太当初不乐意顾多鱼娶熊芯的一个原因，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聘礼太多，她舍不得。
“妈你说啥？”顾多福猛然听见个劲爆的消息，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脸八卦地问。
顾老太呵斥她：“喊啥喊，小声些。赵春燕骚不骚的，跟咱有啥关系，咱家是沾不上光了。”
顾多福撇嘴：“咋就沾不上光了？刘梅摔断了腿，又不是熊芯推她的，就是个意外嘛 。让熊芯去给刘梅道个歉赔个不是，等刘梅气消了就好了。熊芯她爸还能真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不成？”
顾多福毫不在意，她三哥嘴上说不同意，可每次她妈闹腾的厉害了，她三哥还不是都依着她妈的意思了。多磨一些时间，总能磨的她三哥同意了。如今生产队上产量不高，一家子只能勉强吃饱饭。赵民要是去了炼钢厂当工人，家里的生活能改善不少哩。
“沾个屁的光！”顾老太气急败坏地说，本来能沾光的事儿，非弄的结下了死仇。
顾老太抿着嘴不在说话，心里却又有些不确定了，熊芯平时胆小如鼠，咋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故意害刘梅。说不定，真的是个意外，是刘梅运气不好罢。刚才那几个老太太不是说了，刘梅碰到了水缸，被水缸砸断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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