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冷着脸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出来闹事，什么都担不起，易时卿，就两万，你居然还要分期？”
易时卿有些局促地低着头说：“你也知道我手头没钱……我又没说我不给你，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我会凑到钱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我等不了，你要是下周之前不给钱，咱们就法庭上见吧！”
易时卿有些着急地抬头：“林歌你别欺人太甚好不好，你和夏汐明明都不缺钱，至于为了这点钱就这样逼着我不放吗？”
“这点钱？”林歌嘲讽地笑，“对，就这么点钱，易时卿，你说得那么轻松，那你倒是利索点给了啊，我现在还就跟你说明白了，是，我们不缺这钱，我们这次告你，就是图开心，你说你都欺负到我们婚礼上来了，你把夏汐妈妈气成那样，我们还不得要个说法？”
易时卿咬着嘴唇，拼命地忍着，过了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
“你说什么？”
林歌一脸挑衅的意味，挑了挑眉毛。
易时卿的头又低下去：“对不起……”
这个城市夏天的高温，时常有着焦灼人心的力量，空气里面一丝风也没有，顾琛就站在几米开外，看着易时卿在那里道歉，低声下气。
四下还有人来人往，他看向易时卿的眼神被缀上了些许哀伤，他从没发现原来他还能如此姿态卑微。
曾经的他，大冬天泼了路人一身水，也能泰然自若地咬紧牙关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现在呢？他说他的女朋友被他的朋友抢了，于是，他去他们的婚礼闹场了。
虽然顾琛也并不鼓励这种做法，但毕竟别人也有不对在先不是吗？可是到最后，易时卿居然成了低头说对不起的那一个……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易时卿还在小声说对不起，林歌的嘴角扬起来：“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顾琛的手机在他身侧的衣兜里面震动起来了，他知道那是苏锦瑟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他也知道他该走了。
他该视而不见，他该离开，然后，他才能朝前走。
可是他看着卑躬屈膝的易时卿，心里要命一样地难受，难受到走也走不动。
易时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林歌，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
林歌点点头，又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反问道：“你该不会觉得你说完对不起三个字就完事了吧？易时卿你以为你的话有多值钱，我跟你说，这事儿我们跟你没完！”
易时卿的表情有点儿僵硬，他似乎在思索接下来该要说什么话，很明显对不起已经不起作用了，可是他又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他的嘴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断了。
“易时卿，sorry，让你久等了，走吧，快去吃饭。”
易时卿和林歌循声看过去，顾琛走过来，慢慢悠悠地抱怨：“饿死我了都。”
林歌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他实在捉摸不透这个主治医生和易时卿到底什么关系。
易时卿神色尴尬地看看顾琛，又看了看林歌。
顾琛像是才看到林歌，笑着打招呼：“啊，你也在啊，来看你岳母？我看她各方面指数都稳定下来了，明天大概就可以出ICU了。”
然后他又轻轻拍了一把易时卿的肩膀：“走了，你想饿死我啊？”
易时卿有些窘迫地对林歌道：“那我先走了，还有事。”
顾琛也不多说，两个人并肩，只是往前走。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没有人说话，易时卿一直低着头，不辨表情，顾琛则有些茫然地想，这么走下去，是会走到哪里。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看看，是一条来自苏锦瑟的短信。
“我到了，你也麻利点，我先帮你点你爱吃的菜啦。”
曾经也有一段年少轻狂的日子，终归还是远去了，远得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只存在于回忆里面，再也无法触及。
易时卿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总也那么理直气壮。
那样的日子过去了，而且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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