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外的一次聚餐里,萧逸偶然遇到了隋和。
作为曾经常在教导主任的关照下逃课打架的一份子,他们两人的社交圈当然有所重合。萧逸在热热闹闹划拳拼酒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隋和,对方的身影孤独而安静,却又教人难以忽视。
似乎察觉到了萧逸的视线,对方亦淡淡地抬眼看了过来。
物是人非,难免让萧逸感叹。
第一次见到隋和时,对方的那双眼睛曾让他印象深刻,太过纯粹的事物总是值得被珍重记住,因为人们知道,纯真易逝。
可尽管人们知道这一点,但发觉纯真已逝,依然令人惋惜。
对方望向他的眼神仍冰冷干净,瞳孔仍是极深的墨色,可早先的那种纯净已经无踪无迹无处可寻了。
少年褪去了童稚,变得成熟平静。
萧逸的视线从隋和的眼睛移开,落到了对方的耳垂上,那里佩着一枚正在反光的黑钻耳钉。萧逸知道那是骆宸送的,尽管两人已经分了手,隋和仍没有取下它。
他不免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萧逸一边往角落里的对方走去,一边回想起骆宸会在念书的间隙里,从身上摸出一柄扇子,无意识地细细把玩。
——都他妈大冬天了摸什么扇子啊。
被炫耀过的萧逸当然清楚骆宸为什么这么做,他试图依靠学习来转移后者的注意力,但对方那种发自灵魂的疲惫和无精打采只是愈演愈烈。
尽管骆宸仍一如往常,他按部就班地做着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失控到让人忧心的瞬间。
可萧逸有时会感到害怕。
他无法言明他究竟害怕什么,他只是觉得,从很小的时候,他大约就已经在害怕这件事了。或许也不是一件事,他害怕很多事情,其中可能就涵括,他害怕自己没有尽到力。
所以,萧逸准备自私地多管闲事。
他坐到隋和身旁,勾唇朝对方笑了笑,还顺道眨了个wink。因他风格从来就浮夸,还自带做作的讨喜感,所以没太令人不适。
大多数人在此时,都会给他面子地回上一个笑。
可惜隋和不是大多数人,因而他只是神色冷淡地看着萧逸,等他开场完就进入正题。
受着那视线,萧逸想,这已经是一双在尘世间受过伤的眼睛了。
“你怪骆宸吗?”
萧逸顺水推舟,直截了当地开口。
听到萧逸的这句话,隋和又看了萧逸一眼,那眼神深得无法解意,然后他垂下眼睫,什么也没说。
等了一会儿,萧逸便自行继续道:“他伤了你的心,你应当怪他。”
隋和不认为对方是为了和他说上这样一句话才来找他的,他不发一言,只是静静望着萧逸,神色波澜不兴。
萧逸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大概率会教对方生厌。
“可是,我希望你也能看到……从客观上来看,他让你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他并不是个罪无可赦的家伙,对吗?”
“你真是理性。”
既没有否认萧逸的话,也没有承认他,隋和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他甚至在淡淡地想,骆宸的朋友都是如此?这就是他们之所以成为朋友的理由?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难搞,但还是难搞到萧逸只好笑了起来。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原谅他,也不是想要责备你,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一些事情。”萧逸整个人疏懒地往后靠去,轻而易举就放弃般地道,“虽然你们分手了,但你已经连有关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愿意知道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萧逸一边这么讲,一边以眼角余光去瞟隋和戴着的那枚耳钉。
隋和察觉了他的视线,忽然笑了笑,说。
“说吧。”
少年的语气比萧逸以为的还要轻松,这让他的心中划过了一丝古怪。但萧逸没有太留意,他斟酌着自己的言辞,思考该怎么说,又该从何处说起。
“之前,宸宸和我说,他是一个坏人,也许他心里的想法的确如此。”萧逸看向隋和,笑问他,“如果是你,听到这种话,是什么感觉?”
虽然作出了询问,可萧逸也没太在乎隋和是否回答,他径自笑着叹说了下去。
“我觉得,他实在可爱到令我想笑了。”
“别的不说,就单纯从宸宸的那些行为上来看,我认为他是一个好孩子。”虽然萧逸比骆宸还要小上几个月,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在心里把骆宸当成弟弟,“虽然他自己宣称自己是一个坏人,但是,在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里,会温柔地提醒你天气凉热,会安排好每个节日和所有行程,会想要主动照顾别人的家伙都是他。”
“也许有人觉得他这样做是工于心计,或者认为那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我觉得能够一直这样做的人很了不起。”
“他会因为郑卿卿的事感到痛苦,他也会因为伤害到你而感到痛苦……宸宸不够完美,他会做很多幼稚而愚蠢的事,可那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坏人。”
“他为你做过的那些事,并不都是假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假的,但是,并不是全都是假的。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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