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和我……”囫囵地吃完了这一餐，隋和才轻声商酌着说，“……一直住在一起吗？”
与隋唐不同，骆宸一直觉得隋和很聪明，对方总是本能地察知到事物的本质，并攫取其中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他不责问过去，只追问将来。
骆宸直直望入少年纯净的眼神里索求，他想伸出手去，去摩挲少年眼下那一寸肌肤，他既想要对方永远如此炽热地凝视自己，也想要这炽热的情火痛快焚毁一切。
他总是在渴望更深刻更尖锐更暴虐的事物，他渴望得太久了。
因他渴望得太久了。
“我不知道。”骆宸轻笑着说。
——你想要什么？想要我为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感到惭愧？还是想要我承诺，类似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最终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只是平静而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描绘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在彼此的对视里，少年静默地低垂下眼睫。
骆宸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态度显然已说明了一切。
他知道对方或许会为此难过。
可就是因为知道，甚至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刻意采取了这样的态度。
恶意既带来伤痕，也带来快意。就像少年人舔舐伤口上的血，亦尝到腥味感的甜。
刀总是要伤人的，他便如利刃。
他也总是要伤人的。
因为，他还没有鞘。
静默半晌后，少年才深吸口气，再次抬起了眼。他定定望住骆宸，眼神沉静而纯粹，开口道。
“——你喜欢我哥吗？”
可以如此坦率而直接地向他人提出这样的社交疑问，大概就是对方与众不同又难能可贵的地方。
尽管中间略有曲折，但此时此刻隋和仍是如他所愿，作出了这个问询。
骆宸动了动唇，他本意是准备回答得更恶劣一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间隙已经扩大到这种程度，他只要再轻轻一碰，一切都会如幻影般碎裂。
但因为这是对方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有所介怀的事物，这会真正而彻底地伤害对方——看到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想起它曾如水雾一样破碎的时刻——骆宸又忽然间不忍心了。
亦或许是因为，骆宸在冥冥中隐约感到，如果在这个时候选错了那个答案的话，可能就真的会彻底结束，再没有任何可以回头的余地了。那本是他所期望的，但事到临头的最后一刻，他又意识到自己不愿意。
他反悔了。
“不，我喜欢你。”骆宸断然说。
隋和没有再说话了。
既然已经妥协了一步，后面也无妨再退几步，骆宸轻声叹息道：“……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而道歉，隋和也没有要谈下去的意思。少年只是神色莫辨地垂下了眼睫，任无声的沉默蔓延开来。
骆宸不免在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他看到裂痕没有彻底崩开，但它也没有消失，巨大的鸿沟依然横亘在那里，在他们两人之间，它就停滞在那里，没有人打算作出弥合它的努力。
他们终归还是会结束的，只是再慢一点，骆宸预见到了，他无动于衷地想。
不必着急。
他还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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