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话，骆宸看起来没有很意外，他只是偏过头，眼含迷惑之意地微笑起来。窗外的日光透过米色的纱帘飘来，落在少年的眉睫上闪闪发亮，似浮尘般地跃动着。
“所以？”骆宸很快就开口回答。
骆宸这么说的时候，样子很干净，干净得有些过分了。像是某种落空，仿佛在预想中曾期待着他，能有反应，能被染色，但对方什么也没有回应，依然是漂亮而干净的。就如同眼前晃落的日光那般，其实从未同尘埃贴近过。
“我们上学期有阵子走得近，是因为她想让我帮她——给你递情书。”隋和缓慢地眨了下眼。
眼前的骆宸看不出有太多波澜，他冷淡地点头，伸手到隋和面前，说：“情书？”
“我让她自己给你。”隋和下意识地怔住，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甚至完全不自知这句话里的不近人情。
骆宸看他，一双杏眸没笑，他审视他，想探究隋和究竟是无邪还是有意。他并不认为解释的重点应该落在林红盈身上，重点是那段时间，对方在想些什么，又在做什么。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隋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迟疑地嗯了一声。
于是骆宸笑了一下，杏眸的眼尾下垂，很是乖巧，但某个角度，又有些乖戾。
“我知道了。”他说，“——我去洗澡。”说完以后，骆宸站起来，往卧室里走去，他取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便关上了浴室的门。
骆宸洗澡的时间格外长，一般男生五到十分钟就好，他可以洗到近两个小时。隋和买的是简单装修好的现房，动用的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基金。遗产里他能动用的份额随着年纪增长而增加，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大额花费的需求，委托执行遗嘱的律师替他办理好了相关的手续。
房间的布局大体参照了骆宸家里，但骆宸其实不赞同这样做。比如卫生间的设计，骆宸更倾向于设计成酒店那样，浴室和盥洗室、厕所分离。因为在家里他一个人住所以还好，现在两个人住的话，他洗澡的时间过长，隋和有时只能去客卧洗漱或上厕所。
所以骆宸如今把洗澡的时间特意调到了早上。他去洗澡以后，隋和听到骆宸的手机在响，刚从画室走到客厅去接，电话就挂掉了。几秒后，门铃响了起来，隋和开了门，见是一个快递小哥，道：“骆先生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隋和签收后将箱子整个抱在怀里，分量意外地不轻，他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以便骆宸出来就能看到。
画完画以后，隋和起身去厨房，准备洗掉手上的各种颜料痕迹。洗完手后便打算换掉身上的衣服，他走到客厅，意外地看见沙发上方挂好了一幅漆画。
骆宸扔完了快递箱子回来，进门后看到隋和十分突兀地站在客厅里，他走过去，随口问：“怎么了？站在这里？”
听到骆宸的声音，隋和才终于从那幅画上回过神，他凝眸看向骆宸，那双黑色的眼睛愈发黑白分明，像子夜将明的破晓时分。
“那是……辛羽的画？”隋和嗓子有些发干地问。
骆宸有些意外，辛羽算不上很出名的画家，就连这幅对方最有名的画作《废土》也只有小众爱好者才能想得起名字。但骆宸转念想到，隋和本身有在画画，就算知道也不奇怪。
“是，《废土》的仿作。真品很早以前就被拍卖了。”骆宸将茶几上散落的另外几幅装饰性的小型漆画作品摆到房间里的不同地方，“不过这些是我收藏的真品。”
隋和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他过了一会儿，才放弃般地问：“你喜欢他的作品？”
骆宸放画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算是吧。”
“我在你家里……好像都没有看到过这些。”如果有所预兆的话，他刚刚见到那幅画时，绝不会那么震惊。
听到隋和的话，骆宸于是转过身去看客厅里挂的那幅画，然后他笑了笑，说：“这样的作品，对于我父母来说，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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